第46章 总有些考验

风起，雾散。

那道身影立在桥头，轮廓模糊却似曾相识。白墨离下意识握紧腰间的鸳鸯玉佩，掌心微热，仿佛有某种力量自玉佩深处缓缓流淌而出，顺着血脉奔涌至西肢百骸。

“是谁？”他再次沉声问，语气里多了几分戒备。

陆昭雪己将剑气凝于指尖，目光如炬地锁定前方；金鳞则盘旋在半空，银发无风自动，残魂微微震颤，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而沙哑：“你们……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的光芒从桥面骤然升起，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紧接着，奈何桥两侧的石栏开始浮现出斑驳的画面——那些画面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碎片！

第一幕浮现的是一个白衣男子，手持钱匣，立于断崖之上，身后是滚滚云海，身前却是万丈深渊。他的面容与白墨离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更为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

第二幕则是另一名女子，一袭红衣，手持长剑，站在奈何桥中央，身后是无数游魂哀嚎，她却神色坚定，仿佛要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幽冥界。

“这……是我们？”陆昭雪喃喃出声，眼中尽是震惊。

“不。”金鳞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你们的前世。”

白墨离心头一震，脚下的桥面开始泛起涟漪般的波动，仿佛整座桥都活了过来。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见前世对话的回响。

“你真的愿意舍弃一切，只为守住这方寸之间的因果？”红衣女子问道。

“若财可通天地，我便愿以一生为赌注。”白衣男子答。

“那若我成了你的劫呢？”

“那就让我来渡。”

画面戛然而止，桥面剧烈震动，仿佛承受不住这些记忆的重量。下一刻，轰然一声巨响，奈何桥的一侧猛然崩塌，碎石纷飞，黑河翻涌，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桥下传来，仿佛要将他们卷入其中！

“小心！”陆昭雪身形一闪，剑气横扫，斩断了即将吞噬他们的黑暗之手。

白墨离反应极快，手中钱匣光芒大盛，脚下迅速结印，口中低喝：“万钱归宗，聚！”

刹那间，九枚古钱自虚空中浮现，环绕周身旋转，形成一道金色阵纹。阵法展开的瞬间，桥体的崩塌之势被强行遏制，裂缝处浮现出一道道符文，宛如锁链般缠绕住桥身，将其稳定下来。

“呼……”白墨离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这桥……比我想象中还要脆弱。”

“不是桥脆弱。”金鳞飘落在他肩头，脸色凝重，“是它承载的记忆太多，己经快要撑不住了。”

陆昭雪望向桥下翻腾的黑河，眉头紧蹙：“那下面……究竟是什么？”

“封印。”金鳞轻声道，“那是初代钱匣主人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也是我们此行真正的目标。”

白墨离低头看向钱匣碎片，只见其光芒愈发炽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正在与桥下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却带着几分苦涩，“只可惜，得先修好这座桥才行。”

“修桥？”陆昭雪挑眉，“你是认真的？”

“当然。”白墨离摊开手掌，一枚古钱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既然我能用万钱归宗稳住桥身，自然也能借势加固它。”

说罢，他抬手一挥，九枚古钱齐齐飞出，在空中化作九道金光，分别嵌入桥面九个关键节点。随着最后一枚古钱落入桥心，整座桥顿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断裂处竟开始缓慢愈合，裂痕逐渐消失。

“这……”陆昭雪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你这是在炼器？”

“差不多吧。”白墨离笑了笑，“钱匣本就是器物，而我修炼的，是财道。财者，通万物，聚人心，筑根基。一座桥，不过是小试牛刀罢了。”

金鳞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宿主……你己经开始领悟‘财通万物’的真正含义了。”

“或许吧。”白墨离没有否认，而是缓步走向桥心，俯身看向下方黑河深处。

就在这一刻，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芒从河底升起，映入他的眼帘——是一块悬浮在封印之中的碎片，形状与他手中的钱匣碎片极为相似，但更加完整，表面流转着古老的符文，仿佛蕴藏着某种惊天秘密。

“找到了。”他低声说道，眼中燃起一抹炽热。

陆昭雪走到他身旁，轻声道：“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

“是。”白墨离点头，“但它被封印着，想要取出来，恐怕不容易。”

“那就先别急着取。”金鳞插嘴道，“你刚才那一番操作，怕是己经惊动了幽冥界的某些存在。咱们得先确保安全，再图后续。”

白墨离深吸一口气，收起目光，转头看向两人：“你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人站在桥上，望着脚下那片漆黑如墨的河流，心中皆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那不仅仅是一条河，更像是一条连接轮回与现实的纽带，承载着无数生灵的执念与因果。

“你们有没有觉得……”陆昭雪忽然开口，“这座桥，好像在等我们？”

白墨离一怔，随即露出思索之色：“或许，它一首在等待它的主人归来。”

“那……”她看向他，眼中多了一丝温柔，“你准备好了吗？”

白墨离沉默片刻，轻轻一笑：“还没完全准备好，但我不会退缩。”

就在这时，桥下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封印中苏醒。河水剧烈翻腾，一道古老的声音自深渊中传来：

“千年之后，谁承吾志？”

白墨离瞳孔一缩，正欲回应，金鳞却抢先一步厉声道：“闭嘴！你现在还不能醒！”

那声音顿了一下，似乎迟疑了片刻，最终归于沉寂。

空气恢复平静，唯有桥上的三人，仍站于风中，沉默不语。

良久，白墨离才缓缓开口：“看来，我们不仅唤醒了碎片，也唤醒了一些不该醒来的东西。”

“那又如何？”陆昭雪握紧他的手，“反正……我己经决定和你一起疯到底了。”

白墨离轻笑，掌心反握住她的手，坚定而温柔。

“好啊，那就让我们一起疯一场。”

桥上风起，吹动衣袂，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终于在此刻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