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也不是不行

天际的云层被晨曦染成淡淡的粉金色，浓稠的夜色如潮水般退去，这场惊心动魄的暗夜争斗终于落下帷幕。

楚渊三人站在仓库前，看着最后一箱货物被稳妥地送入楚灵玉提前布置好的坚固仓库，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弛下来。

晨风卷着沙砾掠过空旷的场地，带起几缕未散的雾气，却吹不散众人脸上劫后余生的疲惫。

楚灵玉转身面向楚渊，清晨的阳光在她眼底凝成盈盈水光，声音里带着轻松的颤抖：“弟弟，今晚真是辛苦你了，大姐谢谢你。”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楚渊后腰凝固的血痂，那是与亨利激战时留下的伤痕，此刻在初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楚渊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姐姐的手背。

他的手掌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却格外温暖：“我们是姐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和我说谢谢。”

话音未落，一阵夜风掠过，掀起他染血的衣角，露出腰间新添的擦伤，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如蛇。

楚婉宁抱臂站在一旁，素来冷厉的眉眼此刻也染上几分担忧。

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山庄吧。”

说罢率先转身走向停在暗处的黑色轿车，黑色裙摆在身后猎猎作响，仿佛还带着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当三人的车驶入楚家山庄时，金色的朝阳己经攀上雕花铁门。

庭院里的佣人正在修剪玫瑰，剪刀咔嚓声戛然而止——只见楚渊浑身血迹斑斑，衣服下摆还在滴落暗红的水渍，灰尘混着硝烟将他的脸庞染得狼狈不堪。

“你们先下去吧，不要和家里人说我这副样子，另外给我准备洗澡水。”楚渊声音沙哑地吩咐道。

佣人们慌忙低头应是，转身时还不忘偷偷打量这位少爷的伤势。

楚灵玉和楚婉宁几乎同时上前扶住楚渊摇晃的身躯。

楚渊本能地想要推开，却在触及姐姐们通红的眼眶时泄了气。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走向浴室，楚灵玉的指尖在他后背的伤口处悬了又悬，生怕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痛处。

走到浴室门口，楚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二位姐姐，送到这里就行了，你们还想帮我洗澡吗？”

他刻意调侃的语气让紧绷的气氛稍缓，楚婉宁轻拍他肩膀，唇角却噙着笑：“翅膀硬了，都敢打趣你姐姐们了？”

说罢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

楚渊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楚灵玉，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温柔的阴影：“大姐不去休息吗？”

楚灵玉如梦初醒，慌乱地别开眼，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衣服时又红了眼眶。

她转身时，珍珠耳坠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却不知为何突然回头，声音轻得像风：“其实也不是不行。”

不等楚渊反应，便踩着慌乱的脚步声跑远了。

回到卧室的楚灵玉倚着雕花木门滑坐在地，心口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换好睡衣后，她盯着镜中自己通红的脸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真丝睡裙的蕾丝边：“楚灵玉！你不可以这样！你不能这样！”镜中人眼神慌乱，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情愫。

而此刻的浴室里，楚渊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头顶水晶灯的光线突然扭曲成刺目的光斑，太阳穴突突跳动着，仿佛有无数钢针在脑内搅动。

他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过头部传来的剧痛。

与此同时，熟睡中的凌沐雪突然惊醒，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

心口传来的刺痛让她几乎窒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撕扯她的心脏。

她赤着脚冲出房间，走廊的冷风让她不禁一阵颤抖，却抵不过心底蔓延的恐惧。

经过浴室时，压抑的呻吟声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楚渊！是你在里面吗！”她疯狂拍打着浴室的门，指甲在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单薄的身躯一次次撞向门板，换来的只有更剧烈的疼痛，泪水混着冷汗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

急促的撞击声惊动了路过的楚婉宁。

她飞奔而来，看到凌沐雪苍白如纸的脸色，心脏猛地一沉。

“沐雪，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内传来压抑的呜咽，那声音让她血液瞬间凝固。

楚婉宁后退两步，一脚重重踹在浴室的门上。

玻璃碎片纷飞间，门轰然倒地。

只见楚渊蜷缩在浴缸旁，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咬破的嘴唇渗出鲜血，在白色瓷砖上晕开触目惊心的红梅。

他的瞳孔失去焦距，双手死死捂住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黑暗的侵袭。

“快叫医生！”楚婉宁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而凌沐雪己经扑到楚渊身边，将后者揽入怀中，颤抖的手指抚过他冰凉的脸颊。

冰冷的瓷砖上蔓延着暗红的血迹，楚渊蜷缩在凌沐雪怀中，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舟。

剧烈的头痛让他的意识几近涣散，却在嗅到那熟悉的清香时，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

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苍白的脸颊，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虚弱地翕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沐雪吗？”

凌沐雪的泪水决堤而下，滴落在楚渊染血的衣领上。

她颤抖着捧住他的脸，试图让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聚焦：“是我，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生生剜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维持清醒。

楚渊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借此保持最后的理智。

他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呼吸，一字一顿说道：“在卧室床头柜的最底下，有药……”话未说完，一阵更剧烈的刺痛袭来，他浑身抽搐着弓起身子，额头青筋暴起。

“我现在去拿！”楚婉宁的声音异常焦急，话音未落，黑色裙摆己经在身后甩出凌厉的弧度。

她转身时带倒了一旁的青铜花架，瓷器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炸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