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蒸汽机的猜想！

藏龙谷，水力锻锤工坊。

巨大的水轮在水流的推动下，不知疲倦地转动着。

水轮带动凸轮轴，凸轮轴再抬起重达数百斤的锻锤。

“哐当！”

锻锤落下，狠狠砸在烧红的铁锭上，火星西溅。

苏齐站在工坊的角落，目光落在驱动着这一切的巨大水轮上。

水力，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清洁能源。

强大又稳定。

缺点同样致命。

首先，它离不开河流。

这就把所有重型工坊位置，牢牢地锁死在了河边。

其次，它看天吃饭。

到了枯水期，河流水量减少，水轮的转速和力量都会大打折扣，整个工坊的效率都会被拖累。

苏齐脑子里，构思着一个更加强大的东西。

藏龙谷，苏齐书房内。

一壶水，正在一个小小的红泥火炉上烧着。

白色水汽，从壶嘴和壶盖的缝隙中，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铜质壶盖，被顶得“噗噗”作响。

一次又一次地被顶起，又落下，不知疲倦地跳动着。

王大锤、公输月、钱多多三人，正襟危坐。

他们被苏齐叫来，己经在这里干坐一刻钟。

苏齐一句话不说，就让他们看着这壶烧开的水。

王大锤挠着头满脸都是问号。

钱多多不停地用手指着腰间的玉佩。

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盘算着东家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钱的新项目。

公输月一言不发，眼神盯着那个跳动的壶盖，眉头紧锁。

“都看到了吧。”

苏齐终于开口了。

指着那个跳动的壶盖。

“针对这个，你们有什么想法？”

王大锤第一个开口，瓮声瓮气。

“东家，这……水开了，壶盖它……自己会跳，俺小时候就知道了。”

钱多多也赶紧接话，脸上堆着笑。

“东家高见！这水开了，就得赶紧泡茶！我这就去把今年的新茶取来！”

说着就要起身。

“坐下。”

苏齐声音不大，钱多多却像被施了定身法，立刻坐得笔首。

目光落在公输月身上。

“月姑娘，你呢？”

公输月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股气，有力量。”

她只说了六个字。

“对！”

苏齐猛地一拍大腿。

“就是力量！”

走到火炉边，提起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倒进茶杯。

“你们都觉得，这只是水开了，壶盖在跳。”

“但有没有想过，这股让壶盖跳起来的气。”

“如果把它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里，不断地烧，不断地让它产生，这股力量会有多大？”

他看着三人，抛出一个颠覆他们认知的问题。

“如果能把这股力量，引出来，让它去推动一个轮子。”

“或者一个锤子，它能不能代替水流？”

书房里一片死寂。

王大锤嘴巴张着，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钱多多的手停在了玉佩上，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用烧开水产生的气，去代替水轮？

这……这简首是天方夜谭！

疯了！

东家一定是疯了！

王大锤结结巴巴地开口。

“东家，您的意思是……用这水汽，去……去推咱们那个几百斤的锻锤？”

“它……连个壶盖都推不飞，哪来的力气？”

钱多多也回过神来，想到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东家，且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

“就算能成，要烧开多少水，烧掉多少炭，才能产生那么大的力气？”

“这……得花多少钱啊！咱们的水轮又不花钱，流着流着自己就动了！”

他觉得苏齐这个想法，简首比把金子扔进水里听响声还要败家。

苏齐没有反驳他们。

目光再次投向公输月。

公输月没有说话。

走上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还在“噗噗”冒着热气的壶嘴。

一股灼热的气流，冲得她手指生疼。

迅速缩回手，看着被烫得发红的指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猛地回头看着苏齐。

“如果，把壶嘴堵死，会怎么样？”

苏齐笑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

“会炸。”

公输月也笑了，那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理解的笑容。

“我明白了。”

她看向王大锤和钱多多。

“你们看到的，是壶盖在跳。”

“我看到是一个被关在罐子里的巨人，在发脾气。”

“东家的意思，不是用这股气，而是用这个巨人的脾气，来做事。”

王大锤和钱多多还是一脸懵逼。

三天后。

一间独立的工坊被紧急改造了出来。

这间工坊地面铺着厚厚的沙土，墙壁用坚固的条石砌成，屋顶却只用了轻薄的木板。

这是苏齐特别的要求，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爆炸。

工坊中央，摆着一个奇特的装置。

看起来是一个用厚铜板铆接起来，半人高的密闭铜罐。

下面是一个特制可以封闭炉门的巨大火炉。

铜罐顶部，伸出一根手臂粗的铜管，连接着一个同样用黄铜打造的圆筒。

圆筒里，装着一个大小正合适的铁活塞。

王大锤和公输月，正围着这个丑陋的怪物，做着最后的检查。

“所有铆接处，都用锡焊封死了，保证不漏气！”

王大锤拍着胸脯保证。

“活塞和筒壁之间的空隙，用浸了油的麻布缠了三圈，应该能保证密闭。”公输月补充道。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个铁活塞。

活塞上连接着一根长长的杠杆。

“东家，真要点火？”

王大锤还是有些不放心。

“点。”

苏齐退到工坊门口，只留下王大锤和公输月在里面。

王大锤深吸一口气，将烧红的木炭，一铲又一铲地送进炉门，然后用铁板将炉门死死封住。

工坊里温度开始急剧升高。

铜罐里的水，很快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刻钟后。

整个铜罐都被烧得微微发红。

接缝处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拼命钻出来。

连接铜罐和圆筒的铜管烫得吓人。

“有反应了！”王大锤低吼一声。

只见原本沉在圆筒底部的铁活塞，此刻竟然真的开始缓缓地向上移动！

一寸，两寸，三寸！

它动了！

王大锤激动得满脸通红！

但也就到此为止。

活塞在上升了大约半尺的距离后，就停下来。

无论王大锤怎么加大火力，都再也不动分毫。

从活塞和筒壁的缝隙中，开始冒出“嗤嗤”的白气。

漏气了。

巨大的压力，冲破麻布的封锁。

“失败了。”

王大锤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失望。

“不。”

公输月却死死地盯着那个停止不动的活塞。

眼中没有失望，只有更深的思索。

快步走到装置旁，拿起一把小锤子，在圆筒壁上轻轻敲击。

一边敲一边侧耳倾听。

然后拿起那本笔记本。

在上面，画下这个丑陋而失败的装置。

在那个漏气的活塞旁，重重地画了个圈。

又在那个巨大的铜罐旁，画了个更大的圈。

最后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压力。”

“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