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宋工业革命的第一批成果

江南商界的风波，暂时平息。

苏齐的名字，却在余杭县乃至整个江南，传得更响了。

他没急着庆功，也没急着去接收那些败落豪门留下的产业。

却一头扎进了城郊那个日益扩大的作坊。

“锤哥！这个水轮的叶片角度，还能再调大一些！”

苏齐指着一个半成品的水力纺纱机模型，对满头大汗的王大锤喊道。

王大锤放下手中的墨斗，凑过来看了看，用粗糙的手指比划着：“东家，再大，我怕这木头轴承受不住水流的冲劲儿。”

“那就换铁的！”

“或者，月姑娘，你看看能不能设计一种更省力的滚珠轴承？”

“滚珠轴承？”

一旁正在调试一个小型齿轮组的公输月抬起头，眸子里闪过一丝思索。

“小苏公子画的类似草图。”

“只是，要做出大小均匀、硬度足够的钢珠。”

“以我们现在的冶炼和打磨工艺，怕是…”

“难，也要试！”苏齐打断她。

“水力，是我们眼下最可靠的动力！”

“我要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能！”

他指着作坊里那些日夜不息赶制出来的榨糖机、搅拌桶。

对围拢过来的匠人和学徒们说：“这些东西。”

“己经让咱们的白糖和肥皂产量翻了几番。但还不够！”

“我要的是，能让成千上万的百姓。”

“都用上咱们苏氏物美价廉的布匹、铁器、米面！”

“而这一切，都要靠这个！”

苏齐用力拍了拍那台水力纺纱机模型。

接下来的几个月，整个作坊都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的研发状态。

王大锤带着铁匠们，叮叮当当地锻打着各种传动轴、齿轮、以及更坚固的水轮叶片。

公输月则带着她的团队学徒，在“精密仪器研究室”里。

反复试验着各种机关连杆和控制阀门的设计。

桌案上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木制和金属零件。

苏氏格物学院的那些年轻学员们，也被苏齐拉过来。

一边学习，一边参与到实际的制造和调试中。

失败，是家常便饭。

一台新组装的水力织布机，因某个齿轮的强度不够，刚一运转就崩裂，差点伤到旁边的学徒。

王大锤气得一锤砸在铁砧上，火星西溅：“他娘的！这破铁！就是不经用！”

苏齐走过去，拿起那个断裂的齿轮，仔细看了看断口。

“王大哥，别急。这说明我们的冶炼技术，还需要改进。”

“或许，可以在炼钢的时候，尝试加入一些…”

“嗯…特殊的石粉，来增加钢材的韧性和硬度？”

他又找到正在为水力磨坊的磨盘转速不均而发愁的公输月。

“月姑娘。”

“你看，如果在这里，设计一个类似差速离合的装置。”

“是不是就能让磨盘在不同负载下，保持相对稳定的转速了？”

苏齐用炭笔在木板上迅速画着草图。

公输月看着那匪夷所思的结构，眼睛越来越亮。

就这样，在苏齐理论指导。

王大锤、公输月等人的不懈努力下。

一个个技术难题被攻克。

一台台先进、实用的苏氏水力机械，成功问世！

能带动数十个纱锭飞速旋转的水力纺纱机，纺出的纱线又细又匀。

能织出更宽幅、更致密布料的水力织布机，效率是人工的十几倍。

能将碗口粗的铁锭锻打成锄头、镰刀的水力锻锤，每一次落下都地动山摇。

还有那能将谷物研磨得如同雪粉一般的多组水力石磨。

甚至还真的捣鼓出了一台，能用车刀对木料和软金属进行初步车削、钻孔的“水力旋床”！

苏齐看着这些机械，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豪情。

这些就是，大宋工业革命的第一批成果

“钱掌柜！”

苏齐立刻派人将钱多多从县城叫了过来。

“东家，您找我？”

钱多多看着作坊里这些机械，也是一脸的震撼。

苏齐指着那些水力机械，意气风发。

“钱掌柜，你立刻去办！”

“在江南各地，凡是靠近江河、水流充沛的地方，给我建厂！”

“纺织厂、钢铁厂、农具厂、磨坊、机械厂！”

“我要让咱们苏氏的工厂，遍地开花！”

钱多多被苏齐的豪情所感染，也是热血沸腾：“是！东家！”

“我这就去安排！”

苏齐又从苏氏格物学院里，挑选了一批批考核合格的优秀学员。

任命他们为各个新工厂的技术管事或车间主任，派往各地。

还从苏氏珍品阁赚取的巨额利润中，毫不吝啬地拿出一大笔钱，用于采购原材料，招募和培训工人，扩大生产规模。

一时间，整个江南，都被苏齐这股建厂狂潮所席卷。

余杭县郊的河边，第一座大型苏氏水力纺织厂拔地而起。

厂房内，几台水力纺纱机和织布机，在巨大的水轮带动下，日夜不停地轰鸣运转。

几百个纱锭飞旋，无数匹洁白细密的棉布和色泽亮丽的丝绸，源源不断地从这里产出。

价格比市面上传统手工作坊的产品，便宜了足足两三成！

品质，却还好上很多！

紧接着。

“苏氏水力钢铁厂”、“苏氏水力农具厂”、“苏氏水力磨坊”……

也相继在苏州、杭州、扬州等地建成投产。

这些工厂生产出来的物美价廉的工业品，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市场，对江南地区那些传统的手工作坊，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许多传承几代人的小手工作坊。

因为技术落后，成本高昂，产品缺乏竞争力，纷纷关门歇业。

大量的传统手工业者，一夜之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饭碗。

余杭县，一家世代以织布为生的老张布行。

老张头看着自家冷冷清清的铺子。

隔壁苏氏布庄那人头攒动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天杀的苏家小子！这是要断了咱们的活路啊！”

一个年轻的失业织工，更是激动地冲到苏府门前，哭喊着要“还我生计”。

类似的场景，在江南各地，不断上演。

一些保守的士绅和被触动了利益的旧商人，趁机煽风点火，在背后推波助澜。

指责苏氏工厂是与民争利、伤天害理的恶业。

是用妖术迷惑人心，扰乱纲常。

一时间，苏齐和他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工业帝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社会压力和舆论危机。

钱多多忧心忡忡地找到苏齐。

“东家，现在外面…都在骂咱们呢。”

“说咱们…断了别人的活路，是不仁不义之徒。”

苏齐站在作坊的二楼，看着窗外那座正在轰鸣运转的水力纺织厂，沉默不语。

这是技术革新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他转过身看着钱多多。

“钱掌柜，传我的话下去。”

“所有苏氏工厂，即刻起，扩大招工规模！”

“优先招收那些因传统作坊倒闭而失业的工匠和学徒！“

”我们不仅要给他们活干，还要教他们新技术！”

“另外，以我的名义，在余杭、苏州、杭州等地，设立苏氏善堂！”

”对于那些实在无法进入工厂的老弱病残，由善堂进行救济！”

“告诉那些有手艺的失业工匠。“

”如果他们愿意转型生产那些更具特色、更高端的手工艺品，苏氏珍品阁可以为他们提供销售渠道！”

苏齐一口气说出一连串的应对措施。

钱多多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恍然大悟。

对东家的深谋远虑和仁心仁举，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东家！小人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