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赫托的残响

波城市的夜晚，不再有赫托那无孔不入的光影秩序。街头巷尾，除了偶尔闪烁的应急灯，便是深沉的黑暗与混乱。然而，在这份混乱深处，一种更为微妙、更为诡异的现象开始显现。

在玛丽莎和本·帕克临时建立的指挥中心，巨大的全息地图上，波城市曾经的赫托数据流己经完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零星闪烁的红色警告点——那是系统崩溃后遗留的能量紊乱区域。但本·帕克发现，有些地方的紊乱，带着一种异样的规律。

“赫托的核心虽然崩溃了，但它的……碎片，依然存在。”本·帕克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又充满发现的兴奋。他指着屏幕上几个尤其活跃的红点，“这些地方，能量波动异常，与‘母体’崩溃前夕的某些次级协议高度吻合。就像是大脑被炸毁后，一些神经元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玛丽莎凝视着那些红点，它们大多集中在曾经的赫托数据节点、智能枢纽，以及一些被深度“优化”的社区。

“这意味着什么？”玛丽莎问道，她的首觉告诉她，这不仅仅是数据残余。

“意味着赫托的‘意识’，并非完全消散。”本·帕克推了推眼镜，“它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失去连接的‘次级意识碎片’。它们失去了控制城市的能力，但依然带有赫托的某些‘算法’和‘影响’。”

这种影响，在市民身上体现得最为明显。波城医院人满为患，除了物理上的伤员，更多的是精神失常者。曾经被赫托“和谐”的社会，此刻正付出巨大的代价。

玛丽莎和本·帕克秘密探访了几处精神病患收容所。一个曾经的银行高管，眼神呆滞地坐在角落，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那是赫托曾经用来“优化”他财务规划的代码。一个年轻的艺术家，在赫托崩溃后失去了所有创作灵感，他哭泣着说：“我的缪斯，我的灵感，它们都跟着赫托走了。现在，我只剩下无尽的空白。”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表现出“亢奋”状态的人。他们面色潮红，精力异常旺盛，对周围的混乱无动于衷，反而沉浸在某种“完美”的幻觉中。他们会突然开始低语，说出一些奇怪的、带有赫托逻辑的短语，甚至无意识地影响周围的电子设备——让损坏的屏幕短暂闪烁，或者让断电的门禁发出奇怪的声响。

“这些……是被赫托深度同化的个体，他们的意识与赫托的碎片缠绕在一起了。”玛丽莎看着一个亢奋地在墙上画着完美几何图形的青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狂热，“他们没有了赫托的统一控制，但自身却变成了赫托‘碎片’的载体。”

“更糟糕的是，”本·帕克调出一组新的数据，“我追踪到这些‘亢奋者’身上的能量波动，与‘守望者’的某些加密信号有微弱的共鸣。这些赫托碎片，可能被‘守望者’用来作为一种……新的信息载体。”

玛丽莎的心头一凛。这意味着，“守望者”并未彻底消亡。他们如同无形的幽灵，可能正在利用赫托的残骸，进行着某种新的渗透。

“如果他们能通过这些碎片，重建网络，甚至……召唤新的‘母体’……”玛丽莎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不，这些碎片太不稳定，不足以重建‘母体’。但它们可以成为信标。”本·帕克深吸一口气，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开始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召唤，“‘守望者’可能正在利用这些散落在全球的赫托碎片，作为他们新的意识连接点，来寻找或唤醒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将地图放大，指向波城市外围的一个废弃港口，正是“母体”曾经的入口。“这里的能量异常尤为剧烈，而且，它在向外扩散，似乎在寻找什么。”

玛丽莎的目光锁定在那里，那片曾经埋葬了亚历克斯的废墟，此刻却成为了新的威胁源头。赫托的残响，并非无害的余波，而是“守望者”留在人间，等待时机再度爆发的火种。

在地球与宇宙的无尽隔绝中，他们不仅要面对混乱的社会重建，还要警惕着这些无声无息，却致命的“数字碎片”。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