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么叫爷会飞！

低低的穹顶垂下翡翠色的藤蔓，柔软的如绒毯般的苔藓覆盖着斑驳的石板路与刻画着螺旋纹的石柱。

崎岖的朝圣之路蜿蜒的穿过这片翠绿的迷宫，时不时就有茂盛生出的枝干给这条本就错乱不平再添上一番考验。

有时，蒸腾着缕缕刺痛雾气的酸液池还会蛮不讲理地挡住所有去路。

或许别的小虫子会为这绝情的一汪绿宝石而不得不屈服。

但维希不！

他！ 有！ 翅！ 膀！

施施然自酸液湖上飞过，轻巧的绕过那些正威吓着冒犯之徒的尖刺，维希轻轻落地，并给自己的优雅打了18分，刚好分三次给出。

他看向此行的目标之一，那座被包裹在荆棘深处的小屋。

“打扰啦。请问有人在吗？我可以进来吗？”他先是礼貌地请示了隐秘处的主人。

在得到一声讶异的“请进。”之后，他才轻快地探进这座满是艺术气息的小居。

屋子里弥漫着颜料独有的气息，目之所见，西周地上摆满了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作。

被清晨第一滴露水压弯了腰肢的青翠的，边缘有着小小缺口的叶片；站在巨大的藤蔓下，空茫地望着上方果实，眼里好似都有了神光的感染躯壳；背对着画面，只留给来者一个背影的苔藓骑士。角落里则随意堆放着几张只是单纯泼洒颜料，露出锋芒的稿纸。

只是看到这些画作，维希就确认了一件事。

果然，艺术家席奥，他正在认真地观察着这个或许冷酷，但又渗透着些微温情的地下世界。

“真是让人幸福的画作，先生。请问我是否有幸可以得知您的姓名？

维希向房间中似乎有些紧张的人问道。（为啥他紧张？维希确信他小时候应该没祸害过他）

“不不，都是我随手画的，还称不上这样高的评价。（深呼吸）…您好，我是席奥，曾经是骨钉大师，现在正在研修创造、绘画和雕刻的技艺。”

“？”

虽然为席奥那有些过于恭敬的态度感到奇怪，但维希下意识以为这只是席奥对突然上门的陌生人感到特别，于是也没在意。而是和席奥聊起了艺术创作的经验，希望能让他在喜欢的领域放松下来。果然，谈起这些来，席奥就有了说不完的话。

作为隐居在这种无人之处，全心全意练习着艺术这一“奥妙的境界”的“入门学徒”（席奥语），席奥描绘的技法其实只能算一般，但他有着惊人的洞察感，对色彩的捕捉与运用也相当出彩。

他的画作实际看来，虽然形状有些许模糊，但几乎一眼就能将当时他所看见的景致传达给观赏者。考虑到他几乎是从零开始，没有任何指导就到达了这种境界。即使是维希也对他这种高超的自我领悟力和学习效果而震惊。但好歹作为受过完整教育的人，他还是能稍微给席奥分享点经验的。

“其实，有时特意放弃掉一些东西反而会让你想表现的东西更加完美。”

征得同意后，他也拿起一张画纸，首接动手给席奥演示起来。

“就像这幅画，”他指着那张画着苔藓骑士背影的画说。“你把他画的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做什么？”席奥明显没有听懂这个比方，他虚心的问道。

“就是说，你到底想让他想什么？”

“？？？”很明显，席奥更茫然了。

维希几笔在画纸中央的最下端画了一个苔藓骑士小小的轮廓，然后首接将画纸其余所有地方都刷上碧绿的色彩。简单描绘出骑士所面对湖泊的样子。接着对席奥问到：

“你回忆一下，当时，你看着他的背影的时候，你觉得他在看什么？他在看湖水吗？”

摇头。

维希给远处的湖水加重浓厚的色彩，“那他在看湖上的东西吗？”

摇头。

维希给中部的湖水加上断裂的阴影，“那他在看和湖相关的任何东西吗？”

摇头。

维希给近处的湖水添上粼粼的波光，“那他在看什么？他有在看什么东西吗？”

还是摇头。

维希给模糊的背影稍微加深了轮廓，“你觉得，他在看什么？你应该知道湖对岸是那位大神对吧。那你觉得，他真的是在眺望那位大神吗？”

这次，席奥抓住了那抹灵光：“不。他应该…是在看他回忆中的大神。”

“对啦！”维希双手一拍。

“艺术的诀窍就在这里，要感受到、能捕捉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有且只有一个！”

“情感。”席奥回答。

画纸上，磅礴的大湖仿佛压弯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或者说——

——是那微小的身影顶住了倾泻而下的大湖。

…………

结束了几近一天的艺术探讨之后，维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毕竟有软和的床不睡睡草丛的才是傻子。席奥也准备好送他出去。

临走时，维希想起什么，他对着席奥眨眨眼：“我偶然知道有个叫斯莱的小老头，最近还发现，他的屋子特别单调，就只有吉欧堆成的小山。”

他继续暗示道：“或许，一幅漂亮的画可以让他的屋子变得不那么寒酸？”

席奥圆滚滚的身体僵住，他呆了一会，才把话语吐出：“不，我发现，我的技艺还有许多不足……或许还需要再精进一些，我才好将作品给他看看。”

维希面带慈祥的看着他，原谅了他的蹉跎。“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别忘啦，今天告诉你的，艺术的关键是什么。”

席奥便沉稳而坚定地回答：“我记清楚了，绝不会忘记。”

“那就再见！希望没隔多久，就能看到你的大作了~”

维希调笑着这个莫名认真起来的老实人，翅膀一振就首接飞走。

自然也就错过了他的后半句话。

“……再见，妖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