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谲十七年

——世界是虚假的，

——或许我才是异类。

青树底下，石台旁的公共座椅上，坐着一个少年和一个男孩。

少年沉着脸，表情认真面对男孩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明，要是你所看到的世界和别人不不一样，你会怎么办？”

少年面相俊朗，虽不大年纪还略感稚嫩，但周身却隐隐散发沉稳味道。

说出这句话时，少年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被唤作小明的男孩朦胧地用手指耷拉着下嘴唇，似是没听懂少年话中意思，咿咿呀呀开口回答：

“嗯......嗯......凉拌炒...炒鸡蛋？？？”

小明眸光清澈，眼睛溜圆，看样子的确有认真在思考少年提出的问题。

“呵呵......呵呵......”

少年尴尬一笑，一瞬间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问男孩这个问题。

男孩用小手抚摸着自己不大脑袋，感到不解，疑惑道：

“言哥，你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啊？正常人哪会说什么世界不一样呀？哦~~~我知道了！”

说到这，小明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头摇三圈手晃几下一副了然神色。

“除非……！”

见其来了精神，少年眸光微亮，被男孩此番话引来了兴致。

“除非什么？！”

少年好奇询问。

男孩盯着少年眼睛朝其勾了勾手示意靠近。

少年顺着男孩意思将耳朵凑近了些。

接着男孩故作神秘将一只手靠在少年耳朵旁这才小声道：

“除非......那人有病！”

说完男孩立刻双脚着地跳下公共座椅对着少年露出一个“我懂你”的表情。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言哥。”

男孩脸上写满笃定，自信地插着腰。

少年见此模样感到无语，无奈反驳：

“不对，不对。”

“嗯？不对？！哪不对？”

听到少年并没赞成自己观点，男孩似来了脾气，臭屁道：

“哦~我知道了。言哥，看来是你有病！”

说完男孩便赶快大步流星与少年拉开了距离，同时还做出了一个鬼脸。

“略略略~”

看着如此倒反天罡一幕，少年也是没好气开口：

“滚！你才有病，在乱叫小心我削你.....”

“你来呀，你来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见此一幕，最终摇摇头，将心中所想掩埋下去。

或许只有自己，才是那万中无一的不同。

莫约几分钟后，太阳日垂西山，夜幕悄然降临。

这时一道妇人声从不远处唤来：

“小明！回家吃饭啦！”

来人正是小明妈妈。

眼见少年与男孩在一起，小明妈妈露出微笑。

二人打过照面，妇人来到小明跟前，开口道：

“哈哈，小言，真是辛苦你啦，没事还常帮我照看小明。”

少年示以微笑。

“阿姨太客气了，和小明在一起我也挺快乐的。”

“呵呵~”

妇人眯着眼，用手挡住嘴巴，像是很开心。

“小言，要不去阿姨家吃顿饭？阿姨今天饭做的挺多的，你去啊图个热闹~”

妇人热情邀请。此话一出，一旁男孩倒是先眼前一亮。

“好啊好啊！言哥，去我家吃饭吧，去我家吃饭吧，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嘿嘿~”

感受到二人好意，少年却摇了摇头。

“谢谢阿姨，也谢谢你小明。其实我也很想去，不过今天确实还有些事情，所以就不去了。”

少年委婉谢绝。

听到少年如此说辞，妇人只好作罢。

“哦，这样啊，那好吧。”

接着妇人蹲下身拉起男孩小手，说道：

“小明，快给江言哥哥说再见。”

“言哥再见。”

说着男孩不舍的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向少年告别，少年回以微笑。

“嗯，再见。”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少年原本还面带笑意的脸上却逐渐变得阴沉。

清风拂过面梢，先前一片和谐似是云烟，剩下的便只是诡谲。

虽然母子己经走出了很远距离，但少年还是能够清晰看清楚他们二人的背影，以及——

潜藏在他们体内的怪物！！！

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迈出琐碎步子，离开了此地。

城市喧嚣，虽不是繁华地带，可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少年漫步街头，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与那些未知怪物之间，倒也显得平静。或是习以为常、或是早就坦然接受，可不得不说少年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异类”。

少年名叫江言，今年十七岁，高三学生。自出生起就是个孤儿，被福利院养大，自从福利院拆迁，如今只剩下了他。现住在政府给安置的一座遗弃房子里，靠着勤俭打工维系生活，是典型的“苦难儿”。但更苦的是生了一双能够看到怪物的眼睛。

打记事起，江言眼中便多了一抹诡异。在他的朦胧固有认知里，世界上的一切生物似乎都存在着两种体态：

其一，是肉眼可见的生物本身，如【动物】、【植物】还有【人】；而第二种则是小明母子以及街上行人那般存在体内时而蠕动的怪物。

无知时，江言还以为世间本是这样，同一个体拥有双重形态。可随着岁数渐长、阅历增加，他才逐渐发现世界其实并非如此。

人就是人，树就是树。

所有生物眼中的世界就是它们所看到那般，没有什么“一体双态”，也根本不存在什么体内怪物。种种一切奇怪现象似乎也只有江言一人才能觉察。

“世界是虚假的。”

“或许我才是异类。”

赤锈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江言回到房间，坐在陈旧书桌前，翻开日记，首页赫然雕刻这这两句醒目的话语。

页面翻动，安静房间里便只剩纸张“哗啦”不停。拨弄间，余光扫过，小巧纸页上密密麻麻写了满黑字，看样子己经写了很多日子，不过很快至新页停下。

江言手中握铅，心中有意却迟迟未笔，似是斟酌。

嘀嗒——

嘀嗒——

嘀嗒——

墙上老式挂钟摆动不停，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大约一分钟后，随着一阵舒气声落下，笔动了。

“小明和阿姨都变了，怪物占据了他们的身体。明明之前他们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全变了！为什么？！”

“难道怪物发现了我？想要通过小明和阿姨杀死我？不可能！它们不可能发现我！我明明隐藏的很好！十七年！整整十七年！！！”

“难道我才是怪物？我究竟该怎么做......”

笔落，江言合上了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