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和他什么关系

清晨七点，京大校园还笼罩在薄纱般的晨雾中，空气里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气息。赵瑛己换上简洁的白衬衫和卡其色长裤，长发利落地束成马尾，背着装了几本专业书籍和笔记本的双肩包，步履沉稳地走向生物实验大楼。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实验室区域特有的消毒水和化学试剂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报到处己有几位同样获得实习机会的学生，脸上带着紧张与兴奋。负责接待的研究生助理递给她一份保密协议和一张试卷。

“赵瑛同学，欢迎加入。这是实习生统一的理论知识测评，陈教授特别交代的。”助理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毕竟她是唯一一个大一就被破格录用的。

赵瑛点点头，接过试卷，在指定的空位坐下。试卷内容远超普通大一课程范畴，涵盖了高级神经生物学、分子药理学、电生理基础甚至涉及一些前沿的神经调控技术原理。题目设计刁钻，既有需要深入理解的概念阐述，也有复杂的计算推导。

周围很快响起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吸气声。赵瑛目光沉静地扫过卷面，提笔作答。她答题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定。需要推导的部分，步骤清晰简洁，如同预先演练过无数次；需要阐述的概念，用词精准，逻辑严密。偶尔遇到特别冷僻的、可能暴露她真实知识深度的题目，她会刻意留下一个看似合理的“漏洞”——比如一道关于特定神经递质受体亚型分布的多选题，她“谨慎”地漏选了一个正确答案。

一个半小时的测评时间结束。收卷的研究生助理看到赵瑛几乎写满的卷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赵瑛同学，陈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的，谢谢。”赵瑛收拾好笔，神态自若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教授办公室。

敲门进入，陈教授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桌上摊开的正是她之前提交的那份震惊了他的“实验观察记录”。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审视着刚进门的少女。

“坐。”陈教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没有寒暄，首接拿起手边一份显然是刚批改完的试卷——正是赵瑛刚才做的测评卷。

“这份测评卷，”陈教授点了点卷面，语气听不出喜怒，“基础部分满分。几个难点，比如海马体CA3区神经元在记忆编码中的特异性环路、NMDA受体在LTP中的门控机制，你的回答堪称教科书级别。”他话锋一转，手指点向一道题，“但这道关于GABA能中间神经元在皮层振荡中作用的综合分析题，你的结论虽然正确，推导过程却刻意绕过了最核心的‘高频振荡与信息整合效率’的关联证明，用了更繁琐但‘安全’的替代路径。还有这道多选题……”他指出了赵瑛刻意漏选的题目。

赵瑛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窘迫，只有一片沉静的坦然。她迎着陈教授探究的目光，仿佛在说：您看出来了，然后呢？

陈教授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赵瑛，你的知识储备和思维能力，远远超过一个大一学生，甚至超过了我带的很多研究生。你这份观察记录，”他指了指桌上那份让他写下“天才？怪物？”批注的纸张，“也绝非‘看过一些文献和操作视频’能达到的水平。告诉我，为什么来这个实验室？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赵瑛的目光扫过陈教授桌上那些复杂的神经图谱模型，最终落回教授脸上。她没有回避，声音清晰而平静，抛出了一个看似与问题无关，实则石破天惊的答案：

“因为傅斯霆。”

陈教授的瞳孔骤然收缩！傅斯霆！傅氏集团的太子爷，傅氏实验室.....“你和他什么关系”

赵瑛捕捉到了他瞬间的震惊，继续平静地说道：“他是我男朋友，并且我对傅氏的核心研究方向很感兴趣。‘记忆阻断剂’.....”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

陈教授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和审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赵瑛这番话，无异于掀开了冰山一角，透露出她背后站着的庞然大物（傅氏），以及她本人对这个高度敏感、甚至可能涉及国家机密领域的深度介入意图。这绝不是普通学生该触碰的层面！

“记忆阻断剂……”陈教授缓缓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赵瑛平静表象下的真实想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水有多深吗？”

“我知道它的理论潜力，也知道它可能带来的深渊。”赵瑛的回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因为知道，才想靠近光源，看清它的全貌，而不是在黑暗中臆测恐惧。”

陈教授沉默了更长时间，目光在赵瑛脸上和她那份“实验记录”之间来回逡巡。最终，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警告：

“赵瑛，你今天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关于‘记忆阻断剂’的兴趣，”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走出这间办公室的门，除了我，不能在实验室里有第三个人知道！一个字都不行！明白吗？”

他没有追问赵瑛更深的目的，也没有表露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只是划下了一道绝对保密的红线。

这个反应本身就耐人寻味——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敏感性，选择先封锁消息，这本身可能就是一种保护，也可能是为了观察。

赵瑛看着陈教授眼中不容置疑的严肃，心中对他的立场有了初步的判断。他至少不是铁幕那边毫无保留的暗线，否则此刻的反应绝不会仅仅是要求保密。

赵瑛点了点头，同样郑重地回答：“我明白，陈教授。我会遵守您的指示。”

“很好。”陈教授似乎松了口气，身体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严谨，“你的测评成绩足够优秀，实习资格没有问题。不过，在实验室里，一切从头开始。先从最基础的细胞培养、溶液配制和仪器维护做起，熟悉环境和流程。我会观察你的表现，如果确实踏实可靠，有机会我会亲自带你参与一些实验项目。”

“谢谢陈教授，我会认真学习的。”赵瑛站起身，态度谦逊。

“去吧。今天先去找李师姐（带教的研究生），她会安排你的具体工作。”陈教授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神经图谱，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汹涌的对话从未发生。

赵瑛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凝重的空气。

走廊里光线明亮，赵瑛步履平稳地走向实验室区域。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思量。

陈教授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震惊、警告、划界、给予机会观察。他没有断然拒绝或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这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但“保密”的要求也意味着，在陈教授真正信任她之前，或者说在他摸清她的真实意图之前，核心的秘密不会向她敞开。

没关系。赵瑛看着前方实验室透出的冷白光，心中己有计较。从最底层做起，本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耐心蛰伏，在看似枯燥的基础工作中观察、学习、建立信任，同时等待陈教授抛出的“机会”。铁幕、R国实验室、父母失踪的真相、以及即将到来的调香师大赛……棋盘很大，她需要京大生物实验室这张牌，稳稳地落在她需要的位置上。

今天的这场测评和谈话，只是落下了第一颗关键的棋子。

她走到指定的实验室门口，抬手，轻轻叩响了门。

“你好，我是来报到的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