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齐心打井

一早，谢令仪便披了件薄外衣出了门，脚步刚落在院中地面，就听见前院一阵热闹——原是沈青砚领着后村请来的石匠与几个劳力到了，顾清和和卫长风正分别帮着安排人手。

“井要打在这块，”沈青砚指着院中西侧，“昨天我做了记号，井口向北，避开夏日西晒，也不挡厨房窗户。”

“青砚，跟你一块来的这些人谁领头？”

“那位胡叔。”沈青砚指了指一位灰衫老者，“打井几十年了，周围几个村子都是他帮着凿的。”

谢令仪拱了拱手，客气地笑道：“胡叔，家里这井就拜托您了，工钱咱们按镇上的行情来，绝不短你们一文。”

老石匠哈哈一笑：“你放心，我只认人不认行情，你家这小郎君眼里有活，一看就懂事，我们也愿卖力。”

一句“小郎君”叫得沈青砚眉目轻敛，却并未反驳。

工人开始准备打井的工具，院中顿时热闹了起来，搬石、打桩、挖土，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顾清和卷起袖子帮忙压井绳，边干边打趣：“我真怀疑你们谢家三口子是不是前朝神仙转世，一个懂医，一个理工，一个习武——简首能建村开镇。”

谢令仪看他脸上细汗淋漓，递了帕子过去：“你说得也太轻巧，我看你三把铁锤都没举稳，还是转行去卖笑更合适。”

“那你舍得我去别人门下卖笑？”他故作一脸伤心，“我这颗心，可全系在你这小院上了。”

谢令仪踢了他一脚：“嘴贫。”

卫长风则自始至终沉默不语，默默跟工人挖土、扶木桩、搬桶水，哪怕满背汗水也未吭一声。

沈青砚看了一眼，走近谢令仪低声问道：“他这些活，原不该让他做。他伤过的那只手臂，发力久了会疼。”

谢令仪一愣，立刻望向卫长风，只见他举着榔头，脸色不变，但手指微微颤着。

她走过去，伸手接过工具：“你去歇会儿。”

“我能干。”

“但我不希望你逞强。”

她声音不高，却有些不容置疑。周围人都听见了，不敢多言。

卫长风却只是低声道：“……遵命。”

谢令仪偏头瞥他：“别说这种话，你是人，不是兵。”

卫长风低下头，眼神藏在刘海之下，良久才道：“那你让我做个……能留在你身边的人。”

这话一出口，连沈青砚都微微一愣。

谢令仪却没接，只是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先留着命，别让我明天还得上山采草药替你治臂伤。”

午饭时，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村里几个看热闹的长妇也被谢令仪请来搭桌子吃饭，大家坐得满院都是。

“这姑娘真能干，三位小夫君各有千秋，真是艳福不浅。”

“我听说那郎中还是府里跑出来的秀才呢，这年头这样的好姻缘难找咯。”

谢令仪坐在中间，听着耳边叽叽喳喳，也不动声色，只笑着给每位吃饭的村人多添了一勺汤。

等众人吃饱散去，她才把三人叫到屋檐下的小桌前，自己一手托腮看着他们。

“你们说实话，是不是这段时间都觉得我对谁偏心了？”

三人皆是一愣。

“你若真要论偏心，”顾清和第一个笑出声，“那我先控诉沈青砚，他画井图那天，你缝衣服都缝得眉眼温柔。”

“我偏得过他么？”沈青砚淡声反问，“她每日看你，都笑得比见到我甜。”

卫长风却只道：“你们俩都别吵。她若偏心谁，那是她的自由。我们该做的是守着她，而不是争。”

谢令仪哂然：“好了，别你来我往地耍嘴皮子，我不偏谁，只偏理。谁做得多，谁理得清，我自然多看两眼。”

三人皆无言，倒是她自己咕哝：“我其实什么都清楚，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藏得深，顾清和最明显，沈青砚最温吞，卫长风最能忍……但我不是个会轻易动心的人，若真心动了，我也会说得明明白白。”

她说完这句，看向三人。

顾清和挑眉，却没出声。

沈青砚抿唇点头，似乎安心下来。

卫长风却忽然低声问：“那我有机会吗？”

谢令仪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淡笑：“谁知道呢。”

夜晚，井己挖到初段，明日再继续作业。谢令仪一个人坐在院中磨针，身边只点了一盏小油灯，远远传来虫鸣。

脚步声轻轻响起，是沈青砚来了。

“明还去镇上？”

“下午，上午还得盯着井。”

他靠近她坐下，小声道：“今天的事……我知道你听见了。他那句话，说得是实话。”

谢令仪没回头，只继续磨针。

“你呢？”她忽地开口，“你也说说实话。”

沈青砚没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道：“我己经舍不得离开你了。”

谢令仪缓缓笑了一下，把针收起，轻声道：“那就别走了。”

院中油灯微弱，却照亮两人间温柔又微妙的距离。

感情，并非突如其来。但此刻，她终于可以承认，这些人的靠近，不再只是被动的接受，而是逐渐温热心间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