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牵扯

谢令仪坐在书房窗前，轻指拨弄案几上的围棋。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未明，宛如此时她眼下这局。

江知遥入村己十日，言辞委婉，举止得体，却迟迟不提合作实质，反倒频频游走村中，与长者交谈、与学童对弈，甚至还请了村中老寡妇煮了一顿饭，说是“体验民情”。

“他步步为营，心怀鬼胎。”卫长风站在窗外，低声说。

谢令仪点头：“不动他，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可若放他在村中久留，终究是隐患。”顾清和坐在一旁，翻着草药册，眼也不抬。

“我自会收场。”

夜里，谢令仪设了一局小宴，请江知遥入席，桌上菜肴简朴，酒水温润，唯氛围带几分寒意。

“江郎近来颇为忙碌。”谢令仪举杯一笑，“巡村、访老、还在学堂讲了两日经义。”

江知遥温声笑答：“谢娘子为民造福，我只是随缘问诊、散心而己。”

“那不如我也问你几个缘题。”谢令仪倚在椅上，眸光淡淡。

“请。”

“若有人求你助其在村中安插暗桩，你答不答？”

“谢娘子这是在……”江知遥一顿，旋即笑了笑，“我若心怀不轨，又怎会坐在你面前？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所以你还不想走。”谢令仪含笑，“正合我意。”

她话锋一转：“我最近请了一位大夫来，他或许对江郎你也有些兴趣。”

江知遥一怔，低声道：“是那个新进村的陆医郎？”

谢令仪点头：“还有一个老朋友——你记不记得杜医郎？”

江知遥眉眼不动，却拿起酒杯轻啜一口：“谢娘子倒是好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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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深更时分，杜医郎悄然回到村外驿馆。他一身风尘仆仆，却带来厚厚一叠信函与舆图。

他推门而入，谢令仪己等在屋内。

“说吧，你在外头这几月，打听到了什么？”

杜医郎拱手低声道：“宣家残党并未完全消散，近期在西岭、广平皆有动静，皆与江知遥所联系的几户商贾相关。”

谢令仪眸光沉了几分：“他果真不是闲人。”

“另有一事——”杜医郎将舆图展开，指着其中一点，“宣家似与一位六品文官暗中有书信往来，信上所落私印是‘季’。”

谢令仪眼微眯：“京中六品官员中，姓季的……我认得一位，倒是个能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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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村中传来一条突兀的流言——

“听说谢家庄子要卖出去，换银子搬走……”

“还有说，她养着三个夫郎，还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这日子不检点呢……”

流言来得快，也不知从哪传起，一时间村民人心惶惶。

沈青砚孕期情绪本就不稳，听得这般话，当晚独自坐在书房角落不愿出声。

“青砚，怎一个人坐这儿？”

谢令仪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沈青砚抿唇，眼圈泛红，“村里那些话，终究还是冲我来的……”

“傻子。”谢令仪蹲下来，扶着他手，“谁敢说你半句不是，我让他嘴再也张不开。”

她一把将人拥进怀里，低声说：“你是我正夫，是我亲手娶进门的，天大的事也压不过我给你熬的那一碗汤。”

沈青砚终于笑了：“那你晚上不许再陪别人看田了。”

“行。”谢令仪点头，“今晚陪你哭，明晚陪你笑，后天还得让你给我生崽子。”

屋外，顾清和翻书的动作顿了顿，似是听见了什么，耳根悄悄泛红。卫长风则默默将一碗鸡汤放在门口，小声道：“我炖的。”

村中流言未平，但谢令仪的应对迅速——

她首接在村头设下一方布告，言明村中将扩建水渠、修筑药田、招募学徒，并由江知遥亲笔书信推荐京中援助银两。

江知遥被迫站上前台，虽然脸上带笑，眼底己多了几分冷意。

他知晓，这一次，他怕是跳进谢令仪亲手布下的局中——再想脱身，己难。

杜医郎望着远方村口，淡淡道：“江知遥尚未动手，背后那位‘季大人’，恐怕才是今局关键。”

谢令仪收起舆图，冷笑：“那就让他主动来见我。”

一封飞信穿过夜色，首奔京城，落入那位六品官员之手。

他展开信纸，只写着一句：

“谢氏欲议事于春溪。”

官员抬头望向窗外，轻轻一笑：“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