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波未平

林望消失后的第三日，村中一片平静，平静得有些诡异。

东院门前，谢令仪站在石阶下，望着院内正在晾晒衣裳的顾清和与卫长风，手中紧握的茶盏温热如昨，而心，却如一潭冰水。

“妻主。”顾清和走过来，声音低沉，“这两日村里流言开始传了，有人传林望因为惹怒了您被您杀了。”

“传去。”谢令仪淡声，“让他们知道，这庄子不是谁都能动心思的。”

顾清和点点头，正要转身，又听谢令仪忽然道：“青砚今日怎么样？”

他一顿，转回身来：“早上吃得好，就是有些心烦，吵着说梦见林望进了屋。”

谢令仪眼中浮现冷意，片刻后放轻声音：“我去看看他。”

——

屋内，窗纱半卷。

沈青砚正坐在榻上翻着账本，怀中垫了软枕，脸色仍有些苍白。

“阿仪。”他听到脚步声时仿佛轻轻松了一口气，低声唤她。

谢令仪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握住他的手：“手凉了，怎么不盖被？”

沈青砚避开她的眼，不作声。

谢令仪将他搂进怀中，低声哄道：“不怕了，他己经不在了，再也伤不了你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你不是胆小之人，怎会这般梦魇连连？”

沈青砚低低一声：“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

谢令仪一怔，旋即笑着亲了亲他额头：“你怀着我的孩子，守着我的家，我就该护你、宠你，哪有让你去应付的道理？”

沈青砚怔了一息，终于抬手抱住了她。

“那你……会查到底吗？林望不是自己做主的，对吧？”

谢令仪神色微冷：“当然。他不过是条狗，我要揪出的是牵狗的那只手。”

沈青砚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我怕你有危险”几个字，只是将头更深地埋入她怀中。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别再添乱。

——

午后，卫长风带来消息：“妻主，山那边的药田，有个陌生脚印，鞋底是西边城镇样式。”

谢令仪顿时眯起眼：“不是本村人？”

“不是。”卫长风顿了顿，“也不是林望留下的。应该是近两日才来的。”

谢令仪转身对顾清和吩咐：“你今晚守药窖，我和长风去后山守一夜。”

顾清和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你小心。青砚今晚我来照顾。”

谢令仪点点头，转身回屋拿弓箭时，却忽听见沈青砚的声音。

“我也要去。”

她回头，只见沈青砚倚在门框边，眸中不再是虚弱的怯意，而是一种带着倔强的坚定。

“我不怕。让我去后山，你不许把我藏起来。”

谢令仪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那就坐马车，跟在后头。”

她知道，有些人哪怕再娇弱，也有颗不愿当“被保护者”的心。

——

夜幕落下，后山微寒。

谢令仪、卫长风、沈青砚三人守在药田附近的隐蔽处。

夜风卷过草丛，隐约有轻响。

谢令仪拔出短刃，卫长风也己掠出几步，正待出手，那草丛中却只蹿出一只山狸，吓得瑟瑟发抖。

沈青砚轻笑：“它倒像我，前两日也这般抖着躲在你怀里。”

谢令仪不由得笑了声，伸手轻抚他后背：“你哪里像山狸，你好歹是我的正夫，得是只狐狸。”

沈青砚偏头咬了她一口，眼尾一红：“你笑我。”

“我哄你。”谢令仪低声，“等这事一过，给你做酥梨羹补补，咱不说那些烦心的了。”

“嗯。”沈青砚靠着她，声音低低，“但你若真找出了幕后之人，别轻放了。”

谢令仪一愣：“怎么，你想我杀人了？”

沈青砚眼神认真而平静：“我想你好好活着，护着这个家。如果你心软，那人就会再来。下次，可能是清和，也可能是长风。”

谢令仪望着他，半晌，终于轻声道：“好。我答应你。”

而在村庄另一头，林望留下的最后一封信，被某人藏入了密匣。

密匣外的指头轻轻敲了两下，口中低喃：“谢令仪，你终究还会来京城，到时候，可别哭。”

夜，深了。

而风，却正悄然从远方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