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召百官

夜深春寒，金梁侯府后院一隅灯光如豆，檐下挂灯映出一片温黄。

谢令仪披衣立于案前，沉思良久。

自入京以来，她查得静晖之死疑点重重，朝中三股势力明暗相争：太后背后的楚氏遗脉、地方起事的前朝余孽、以及那自称“净宗”的隐秘流派。

她虽不惧，但知道仅凭自己，终究力有不逮。

忽听门外一阵脚步轻响，谢棠持灯入内，神色沉静。

“主上。”谢棠低声道，眼中光色难辨，“外头风寒，我暖了姜茶。”

谢令仪转头，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笑意：“我不冷，反倒你……这几日奔走，是辛苦了。”

谢棠将茶盏搁于案侧，站定不语，半晌才道：“主上……可否不再唤我谢棠？”

谢令仪微怔：“你有字？”

“无字。”谢棠低头轻笑，“可若有，也只愿为你取，愿为你唤。”

她望着他，片刻后缓缓伸手握住他放在桌边的手，轻声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谢棠眼中带火，首视她。

“我知道你从不轻信旁人，也从未真正倚仗谁。我便想让你知道，谢棠，不是你府中的一把刀，也不只是你手下的一匹马——我愿为你，做你身边人。”

谢令仪抬手轻掠他发，轻声：“这话，你想过后果么？”

“想过。”谢棠郑重道，“若你不要我，我仍在你身边护你一生。若你要，我便是你的……夫。”

谢令仪笑意更深，却目光微沉，“那你可知，你这一去，再不能仅是‘谢棠’。”

谢棠缓步向前，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得只余喘息：“我不是谢家人，也不是朝中臣，我只是你的人。”

谢令仪没有退，反手覆上他心口。

那一夜，月色极美，廊下树影婆娑，春寒透骨。他们交付彼此，终于不再试探。她第一次，彻底将信任交给一个男子。

次日 · 清晨

谢令仪翻出早年谢家所藏的布防图，指着一处地名道：“谢棠，我要你去楚家旧宅查一趟。”

谢棠轻声应道，眼神中己有不一样的笃定。

她缓声道：“那处宅子，曾为楚家旧仆‘楚申’所居。他与前朝有过往来，据传当年那批‘净宗’秘术就是自他宅中流出。”

谢棠沉思片刻，道：“我此行，若遇危险，可否动用你名义？”

谢令仪点头：“你既是我人，自然可动用我名。”

他们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清和近日在医馆义诊，暗中查访“中毒案”关联。

今日送来一位老者，乃是工部五品郎中，神智迷糊、口齿不清。顾清和仔细诊断后眉头深锁。

“并非寻常毒，而是慢性微毒，每晚作剧，却难察觉。”

他私下翻出旧案册，发现此类病状曾见于一桩二十年前的案——彼时正是楚家长子掌兵之际。

“源头，仍在楚。”

沈青砚则前往礼部，与旧识暗中接触。

他顺着账册查出，礼部近月有一笔“流年典礼”的支出，数目奇大，但无对应物资流动。

他装作随意问起：“礼典司主事最近病了么？”

对方支支吾吾不答，倒是某位书记低声言道：“据说……他去了南方，探望一位旧友。”

沈青砚眼神一变。

礼部，南方旧友？南荒旧党残部么？

而卫长风近日频繁出入夜市、驿站等地，追踪一批隐秘信使。

昨夜，他在西城遇伏，几人对他所持纹牌有过明显忌惮之色。其后他尾随入一间空宅，发现墙后暗格中，藏有“夏云逸”字样的牌籍。

此人名曾出现在前朝御营统领中，早被削籍，如今却重现于京。

卫长风收起牌簿，目光沉稳：“蛇己出洞。”

夜间，谢令仪收到一封密信，为净宗旧识所寄，上书：

“净宗不愿与楚同污，愿私下共谋旧党根除，助你回清旧案。”

她未表态，只命顾清和以秘法试毒该信纸，果然发现微量“藏渊香粉”——此物乃净宗专属调香，既是示好，也是挑衅。

谢令仪沉吟，吩咐道：“让他们再等，我要见他们长老。”

尾声 · 风起将临

翌日清晨，谢棠回报：

“楚宅己查，宅后密库中藏有半张地图，纸页中记有‘灵渠地形’，其一端连着……谢祖旧防图。”

谢令仪瞬间明白，谢家与楚家曾在某段时期，联手抵御外敌，却在谢祖之后两家断交，旧图便成断章。

而如今，这份断章，竟再次出现——楚家或许己借旧图谋新局。

她目光一沉，回身执笔，传一纸令给沈青砚：

“礼部案后，立召百官夜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