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划破云海 回归山顶

七年前 京海 沉星海

银白月光倾泻而下，海面仿佛被揉碎的银河，粼粼波光随着潮水起伏，似万千枚碎银在浪尖跳跃闪烁

夜风掠过，层层叠叠的浪花裹着月光翻涌，浪头撞碎在礁石上，迸溅出晶莹的碎钻，又化作泛着冷光的雾霭融入夜色

远处海天相接处，月光铺就一条蜿蜒的银毯，延伸至朦胧的天际，而大海深处的幽蓝在月色浸染下愈发深邃，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月光的轻抚下，发出低沉而绵长的呼吸

身着蓝白校服的高挑少年上前一步，任咸腥海风吹起额前碎发，校服领口微敞，修长的指尖隐隐发白

“姜宴舟，就到这吧”

潮水退去的沙滩泛着的银灰，宋清烛立在细软沙粒间，目视前方，白裙垂落如未融的雪，褶皱里藏着月光的凉，海风掠过发梢，几缕碎发拂过苍白的脸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始终垂着望向浪涌处，像是在数浪花破碎的声响

裙角被咸涩的风掀起又落下，沾着的沙粒簌簌滚落，却惊不起她分毫情绪

远处灯火在雾霭里朦胧，而她周身萦绕着不属于人间的清寂，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薄雾，消散在海天相接的暮色里

“清烛，我可以留下来”

姜宴舟没再上前，衣角在风中簌簌发抖，声音隐隐带了几分恳求

“姜宴舟”

她叫他的名字

“留在国内，对你而言，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如今豪门世家之间争斗的厉害，你大哥和父亲，也不希望你留在京海”

“可你……”

“我也不会留在京海”

小姑娘转身时，发梢扬起利落的弧度，眼底跳动的炽热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种，似是任谁都无法撼动半分

“你准备去哪？”姜宴舟清冷的目光撞上她眼底的倔强，艰难开口，声音之中带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去我该去的地方，去一隅，能让我将锋芒淬得更凛冽的旷野”

姜宴舟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却坚定，泛红的眼眶倒映着月河星海

“我相信，孤高的狼终有一日会回归山顶，折断羽翼的鹰也终将划破云海，重展锋芒，我也相信……”

她是淤泥里埋不住向上生长的野草，那些拖拽她下坠的藤蔓，终将会成为她迈向光明的阶梯

翱翔九霄的苍鹰，永远不会甘做尘埃，纵是坠落深渊，也会啄开伤口，拔去断羽，以鲜血为引，重铸穿云裂雾的锋芒

“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候鸟南迁又北归，终会穿越西季，循着古老的踪迹，在时光的渡口，赴一场必然的约定

海雾漫过礁石时，宋清烛的白裙先一步被风掀起

丝绸裙摆翻涌如浪，褶皱里藏着的珍珠碎链在暮色中轻晃，恍若坠落的星辰

转身的刹那，月光顺着雪色绸缎流淌，勾勒出她脊背倔强的弧度，裙裾扫过礁石上暗红的贝壳

“姜宴舟，愿你此后，山月无扰，岁月有安，在此一别，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宋清烛，愿你此生，所遇星河长明处，岁岁安暖，所行皆坦途，所求皆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