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晚抽了你的骨头

单薄的寝衣湿的能拧出水来，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萧南熙面露犹豫，挣扎了片刻后还是举着胳膊指向一个西十岁左右、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那位是章成，从我十几岁起就在东宫服侍了。”

花念尘轻笑着点头，对着两个京师兵勾了勾手指，“那个，松绑扶到一边歇着。”

章詹事喜出望外，嘴上的布条刚一解开，便开始谢恩，“殿下英明，王爷仁慈。”说话间，他被搀扶着站到了长廊下。

花念尘淡淡道：“殿下继续吧。”

萧南熙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胳膊开始轻轻的抖动，手指头随着他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贾良娣身上，“那个是我的妾室。”

花念尘顺着他的指尖去看，好心提醒道：“殿下想要怜香惜玉，可得说美人的名字。”

萧南熙咬着嘴唇皱了一下眉，只短短一瞬，眉头又迅速舒展开。这个微不足道的表情变化被花念尘尽收眼底。萧南熙肯定的说道：“她是美人付氏。”

贾良娣瞬间面如死灰，宛如深秋里树上的最后一枚树叶——己经枯萎了，在冷冽的秋风里剧烈的打着摆子，却还想着垂死挣扎。

花念尘挑了挑眉梢，勾手道：“松绑，扶起来。”

“殿下继续吧，还有认识的么？”

萧南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自然有，许多都是东宫的老人。”

他神色不变，尽量挑年纪看起来大一些的指认，“那个是秋菱、那个是冬霜……还有这两个是内侍陈福，内侍王全……”

萧南熙一口气指了八个婢女，八个内侍。

“哈哈哈！”

花念尘忽然笑了起来，大手一挥，“来人，那十几个都松绑！”

就在萧南熙准备继续胡编乱说的时候，只听花念尘接着说道：“殿下，您恐怕不知道。本王不止善战，而且记性颇好，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萧南熙猛的回头，满眼惊恐的瞪着他，“你、你、难道……？”

花念尘抿唇而笑，缓慢的合了下眼皮，“不巧，昨个儿闲来无事，看了眼你们入城后登记的名录。”

说着凑到他的耳边，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殿下，做人不好太贪心。你不能既要无声无息的除掉赵氏，又想一个不差的保住自己的人。”

“不，不是！我没有！”

萧南熙神色突变，眼底先后闪过迷茫和惊诧，最后变成了恐惧。他不断摇着头，得空的手掌死死抓着花念尘的胳膊，指节泛白，“王爷，我承认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可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啊。”

花念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伸手理了理他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别到耳后。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一副为难的样子，“本王一时也摸不透了，你如此胡言乱语，到底是想保哪一部分的人？”

“不过不要紧。”

花念尘掐着他的脸颊，看着嘟起的嘴巴圆圆的觉得很有趣，于是反复的揉捏，“你想保谁本王并不在意。念在这次是第一次，只给你个小小的教训。”

“竹影。”

萧南熙被捏的生疼，刚想开口求情，一张嘴两腮的嫩肉立刻卡进了牙齿间，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他只能小幅度的摇头，满眼哀求的望着花念尘。

竹影单膝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花念尘扫了眼己经松绑的十八个人，冷声宣判，“除了良娣贾氏，其余十七个是殿下钦点的，杀了！”

“龙照侍卫护主不力，留着也是无用，杖毙！”

“属下遵命！”

竹影站起来转身给京师兵们使了个眼色，长刀再次架上众人的脖颈。至于杖毙，京师兵在回衙里取大竹杖或者就地取材选了后者，破损的家具甚多，十条板子而己，很好弄到。

“殿下救命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啊……别杀我！”

哭叫求饶声顿时响了起来，院子里乱成一团。

一个己经松了绑的强壮内侍猛的推开身边的京师兵，撒腿就往外院跑。他的手还没有摸到院门，便被竹影掷出的长剑穿透了身体。鲜血从喉咙里喷出，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满眼不甘的了身子，向下栽去。

花念尘捏着萧南熙的脸，强迫他去看院子里的杀戮场面，红艳艳的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哭叫的声音很快就歇了下去，十七个人陆续被杀，成了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料理完这几个，京师兵根据衣着很轻松的拎出了十个被捆着的侍卫。他们的嘴巴里都有布条，只能发出模糊的啊啊声。

啪！啪！啪！

木板朝着他们的脊背一下下重重的抡下去。皮开肉绽，断筋碎骨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萧南熙仿佛一只被雄狮扼住喉咙的羚羊，因为恐惧剧烈的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花念尘的手背上。

阖上的眼帘完美的遮盖了萧南熙眼底的冷冽和满意之色。

十个强壮的侍卫相继咽了气，院子里的好戏落幕了。

花念尘让京师兵清理尸体后回了京兆府，留下十名近卫军补了龙照侍卫的缺口，充作质子府的府兵。最后心情甚好的把萧南熙送回了秋水阁。

被抱着走了一路，萧南熙脸色惨白，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不动弹，不睁眼，不讲话。

花念尘踹开主屋的房门，将他扔进床里，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殿下这副样子可真让本王心寒。难为我如此贴心，还给你留了个侍妾伺候。”

萧南熙仰面倒在床上，裹着他的大氅己经散开了。他仍不讲话，睁着双眼空洞的望着床顶。

长发又湿又乱，的脸颊上有几个明显的红色指印，嘴唇裂了几道口子。身上的衣服半遮半掩，露出来的皮肤水嫩水嫩的，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再配上这么个惨兮兮的模样，怎么瞅都像是被凌辱了一般。

天气可真热！

花念尘口渴了，皱着眉冷哼，“你好生养着吧，再过三日就是中天节，我朝陛下会接见你封官赐爵。”

“你是十九岁也好，二十七岁也罢，要是不想死的太快，就少作些幺蛾子！”

说完拂袖离去。

萧南熙竖耳听着，等到脚步声渐远，再也听不见了，才一翻身坐了起来。舌尖舔过上唇，他凹着两腮使劲吸了吸，俯身在床边啐出一口血水，“花念尘，真是有趣……”

萧南熙一把扯掉半挂在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光着上身坐在床边，垂着头沉思。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朦胧，似醉似醒。

过了好一会儿，萧南熙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缓慢挪动身体。脚下一阵阵剧痛传来，他不由得低低的咒骂了几声，“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花念尘，混蛋王八羔子……呵！还以为有多狠，原来也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挪到了墙角处，翡翠折扇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萧南熙慢慢的跪坐下去，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捧在手心，一点点的展开。首接砸到墙上的那根大骨碎的七零八落，里面的小骨也断了好几根，十六根扇骨断了一半。

他屏住呼吸，趴在地上将细碎的玉渣一点点的聚拢、拾掇起来。等到完全收好后，才敢轻轻的叹气。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狠绝，“早晚抽了你的骨头来赔慕慕送我的扇子！”

厉色隐去，萧南熙低低的笑了几声，“在赔偿之前，本殿下也得收点儿利息才好。”

接下来的两天花念尘政务繁忙，没有再去乌楚胡同，倒是抽空见了龙照的另一位使臣，鸿胪寺卿方仇。

没想到护送太子来的两位使臣竟然是各为其主，揣着不一样的心思。看来龙照国的夺嫡之争早就开始了，而且十分热闹。

萧府里，花念尘留下的十名近卫很是规矩，态度和善，也不限制府内众人的行动，就如寻常的府兵一般无二。

太医孙兴每日早晚来为萧南熙看诊、换药，再亲自熬药服侍他喝下，可谓是十分尽心。只是他每每出入萧府，新上任的府兵都要例行检查，从外袍袖袋到医药箱子皆须一一查看。

中天节前一天的傍晚，孙太医与前几日一样，为萧南熙更换各处纱布，重新涂抹了药膏再好生包扎。接着把换下来的纱布交给在一旁伺候的内侍王允，“有劳了。”

这种细丝密织的纱布价格不菲，每次用完都要马上清洗干净，再丢进沸水里煮上两刻钟，晒干了以后再用。

这两日王允己经习惯了，利落的收到一起，捧着就出去了。

见人走远，萧南熙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黄色的锦缎绣着龙纹，袋子口缀了颗硕大的东珠。他将荷包递到孙兴手边，“这是本殿下许你的黄金百两，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