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迹

宣和殿内，檀香缭绕。宋徽宗赵佶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落在跪伏在地的延禧公公身上。殿内寂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因为李祀出兵，最近宫中的用度都不够了，尤其是国师林灵素建议宋徽宗于宫中东北建一座高台，就显得宫中用度更为紧张了。离开了李祀，这些奴才一点都没有,最近的营业额居然下滑这么严重……

是不是应该把李祀调回来，专职挣钱呢？伐夏的事情就交给童贯呢？

另外，目前到底战局如何？ 这两个制置使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欺君……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童贯中军大帐内。

"什么？西路军全军覆没？"童贯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快！快传令种师道断后，全军撤回河东路！"

幕僚小心翼翼道："制帅，是否要派人收殓刘将军..."

"糊涂！"童贯尖声呵斥，"分明是刘法违令冒进致败，与本帅何干？立即上奏朝廷，就说刘法贪功轻进，以致丧师辱国！"

十日后，败报传至东京。徽宗在朝堂上大怒，下令追夺刘法一切官爵。吓得文武百官震惶……

宋徽宗把自己关在延福宫整整三天，没有出门！

最近宋徽宗是够烦心的，秦凤路和陇右都护府一团乱，虽然李祀的军报说事态在控制中，但毕竟是让西夏人攻入了宋境……本指望童贯这一路打出成绩……现在倒好，童贯这个家伙居然一下子损兵三万，彻底失去了进攻能力，难道此次伐夏又要功亏一篑……

本来今天是想画一幅祥鹤浮云图的，结果迟迟下不了笔。

殿角阴影处，高俅垂手而立，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他瞥了眼身旁同样静立的林灵素，这位被尊为"通真达灵先生"的国师此刻眉头紧锁，道袍下的手指不安地捻动着。

这两位是官家心情不好时，必须要叫进宫散心的重臣，但是今天宋徽宗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心情……

"都退下吧。"徽宗疲惫地挥手，"朕要静一静。"

退出殿外，高俅快步跟上林灵素。"国师留步。"

林灵素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高太尉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高俅微笑，"只是近日夜观天象，见紫微垣有异动，想与国师参详。"

林灵素眯起眼。他心知肚明，这位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既如此，请随贫道至神霄宫一叙。"

神霄宫偏殿，熏香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高俅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放在案上。

"国师可知此为何物？"

林灵素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高俅说道：“这是李祀派人送来的，问国师可还记得三味真火？”然后一手推出了一叠交子……

于是林灵素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

一年前的某天，素未谋面的李祀突然以五万贯的“香火钱”求见林灵素，那是林灵素刚入朝，还未得宠。

李祀：“仙长，在下也修习些许道术，今日为仙长演示道家三味真火”，说完袖子里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置于掌心。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中竟凭空燃起蓝色火焰。林灵素瞳孔骤缩，身体不自觉后仰。

"请仙长赐教。"李祀诚意满满说道，实则不过是提前准备好的白磷。火焰映照下，他看见林灵素额角渗出细汗。

"李大人好手段。"林灵素强自镇定，"不知从何处学得这等...法术？"

李祀不答，又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碗，注满清水。"国师请看。"他手指在水面划过，那水面竟一分为二，中间现出一道空隙，宛如被无形之刃切开。这是李祀用后世魔术中的"水刀"效果改良的小把戏。

林灵素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道冠撞翻了茶盏。"你...你究竟..."

"国师勿惊。"李祀收起笑容，"李某不过想表明， 道法自然，在下也略懂一些道术。"

"何意？"

"我愿助仙长一臂之力。"李祀压低声音，"陛下喜爱道法，己非一日，身为臣子，当然要为陛下推荐得道高人"

林灵素冷笑："就凭这些江湖把戏？"

"把戏？"李祀从袖中掏出一叠交子，轻轻放在案上，"这是十万贯。若国师肯配合，还有十倍于此。"

烛光下，交子上墨迹闪闪发亮。林灵素喉结滚动。他刚入朝，门下弟子众多，开支不小。

"你要贫道如何配合？"

李祀微笑："在下仅仅是想跟国师交个朋友..."

想到李祀那似有似无的笑容，林灵素收回了思绪。

“太尉此来？”

“李祀想请国师帮个小忙……”于是高俅一阵耳语……

三日后，垂拱殿。徽宗面色阴沉地听着兵部奏报。童贯居然逃到太原了。西夏军队开始反攻永兴军路和河东路……

看到宋徽宗就要发作……

"陛下。"林灵素出列，"贫道夜观天象，见西方白虎七宿光芒大盛，此乃征伐之兆，疑有天机示下。"

徽宗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林卿有何见解？"

林灵素手持拂尘出列，道冠高耸，仙风道骨。"回陛下，贫道昨夜于神霄宫打坐，忽见金光贯顶，得太上老君法旨。"他顿了顿，，"老君言：'西方有孽龙作乱，当遣真命天子伐之。'"

殿中哗然。徽宗身体前倾："果真？"

高俅趁机道："陛下，何不请国师当场卜卦，以验天意。"

徽宗点头许可。侍从迅速设好香案。林灵素装模作样地焚香祷告，取出龟甲铜钱。那龟甲早被他做了手脚，内侧用蜂蜡粘了薄薄一层硝石粉。

当林灵素将龟甲置于火上时，然后悄悄搓动袖中磁石。龟甲突然爆出噼啪声响，表面竟浮现出红色纹路，形似"十八子伐夏大吉"西字。这是用隐显墨水预先写好的。这当然都是李祀“赞助”给国师的法器。

"天意！此乃天意啊陛下！"林灵素高声叫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没想到李祀的布置如此精妙，连他都差点信以为真。

徽宗离座而起，快步走到香案前，手指颤抖地抚摸龟甲。"真是...神迹..."

高俅跪拜："陛下乃道君皇帝，得上天眷顾。西夏悖逆，天必罚之。"

徽宗眼中燃起狂热的光芒。他转向林灵素："林卿，十八子何意？"

林灵素深吸一口气，按照李祀事先交代的说道："陛下，贫道昨夜己得神谕，十八子乃是伐夏主将。"

徽宗突然大喜："善！十八子可是李姓？"

林灵素：“此乃天机，陛下真龙天子，更兼长生大帝君，当能窥得天机。”

正说话间，黄门侍郎送来秦凤路战报，李祀居然己经击败了西夏卓罗合南军司，开始了反击。而且将门子弟多有立功，何人斩首若干云云，请陛下下旨恩赏。

这报捷文书送来的时机真的是太好了！

一众将门赶紧向宋徽宗贺喜。开玩笑，他们的儿子立功了，这不是大喜吗！？

果然是神迹啊，宋徽宗深信不疑，看来李祀真是老天派来帮助自己的福星。

赏，必须赏！

下旨，一切封赏如李祀所请……

君臣皆大欢喜……

退朝后，高俅与林灵素并肩而行。

"国师演技精湛。"高俅低声道。

林灵素冷笑："太尉的'法术'更胜一筹。不过..."他压低声音，"若伐夏再败，你我项上人头..."

"国师放心。"高俅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此乃西夏边防详图，得自商旅。我军必胜无疑。"

林灵素展开一看，图上标注之详细，连西夏各军寨存粮数量都赫然在列。他震惊地看向高俅："你..."

"钱能通神，国师。"高俅微笑，"今夜子时，还有二十万贯送至神霄宫。只望国师日后..."

"贫道明白。"林灵素收起图纸，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一定配合太尉和李制帅。"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夕阳如血，将皇宫屋檐染成一片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