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逢（夏以昼/黎深）

大三的白十九开始忙碌起来，时间流逝在毕设、回家、以及哥哥的关心里。

舍友们听说艺术学院外聘了一个教授，长得很帅，白十九压根没心思管这些。毕竟夏以昼的脸放那里，白十九或多或少对帅哥免疫。

从图书馆出来下起了雨，白十九抱着书看看昏暗的天色，路上行人很少。白十九随手就用了evol，雨滴巧妙的避开了白十九，白十九就这样晃悠进雨里。

远处祁煜看着这一幕，撑伞的手紧了又紧，“找到你了，会呼吸的能量……”

白十九周末和哥哥约好去Akso医院带奶奶检查心脑血管，人上了年纪各个器官功能都在慢慢退化。而奶奶还偷偷瞒着他俩挂了号，等白十九发现的时候，只能陪着奶奶去看病了，夏以昼也换了巡航任务从天行赶回家。

“哥，我都说了我带着奶奶能搞定的！”白十九在车上还在抱怨，哥哥很忙，白十九知道，所以不想哥哥还得天行临空两头跑。

夏以昼还没开口，奶奶也出声，“对对对，囡囡，奶奶也说了奶奶一个人可以的！”

“奶奶！”这次白十九夏以昼两人异口同声，说出口又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我们是一家人，没有谁拖累谁这一说，除非奶奶你不拿我们当家人了……”夏以昼出声，白十九配合的点头。

消毒水混着碘伏的味道刺得人太阳穴发胀。夏以昼第八次摆弄那条银项链，苹果坠子撞在座椅扶手上，在寂静的走廊里砸出细小回声。

诊室门打开的瞬间，白十九手臂的旧伤突然开始抽痛。穿白大褂的男人低头写着什么，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一缕黑发垂在眉骨，和那年给见义勇为的白十九急救的少年被雪打湿的刘海重合得严丝合缝。

“张素家属？”笔尖在病历纸上洇出墨蓝色的点。

夏以昼的战术靴重重磕在地砖上。他伸手替白十九扶住踉跄的奶奶，军装袖口擦过黎深的白大褂。诊室温度突然骤降，白十九看见玻璃杯壁凝出白霜。

“心包积液需要穿刺。”黎深的声音像手术刀擦过冰面。他摘听诊器时露出腕间旧疤。夏以昼突然冷笑，把病历单拍在桌上，震翻了装棉签的铁盒。

白十九按住皮下开始青紫的右臂转身要走，却被黎深抓住手腕。他指尖凉得像停尸房的金属台，掌纹干燥温暖，跟小时候一样。

“右臂的伤需要处理。”他睫毛在镜片后抖了抖，突然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铁盒。有十几颗融化的柠檬糖粘在一起，是小时候他们仨总买的那款。

夏以昼扯开白十九袖子露出白十九开始青紫的右臂，军用手套蹭过黎深的手背，“现在知道当医生了？”他脖子上的狗牌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乱响，“她这条胳膊，她的命，差点废在你手里那天，你在哪？”

输液管突然结满冰碴。黎深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崩开，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十二岁那时的冰棱，原来也刺穿了他自己。

“当时……”

“当时你他妈搬家连张纸条都没留！”夏以昼一拳砸在墙上，警报器应声而响。他红着眼睛抓起糖盒，发现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孩子坐在围墙上，中间的白十九举着老冰棍，左边夏以昼在揪黎深耳朵。

护士冲进来时，奶奶的心电图突然平稳。他们三人的影子被夕阳钉在墙上，恰好叠成那年的轮廓。黎深默不作声地拆开一颗糖塞给白十九，酸涩的滋味和当年被泪水泡化的那颗一模一样。

黎深的手背上有很多伤疤，跟白十九的有些相似。白十九和夏以昼看着，又都默不作声移开了目光。

“那麻烦黎医生了！”白十九推着夏以昼出了诊室。

两个人坐在诊室外同时沉默。

“哥……”白十九开口。

“不许说！”夏以昼揉了一下白十九的头，“不许替他说话！”

白十九好笑的看着自己哥哥，“哦……”

夏以昼等了会又觉得气氛有些沉默，又盯回白十九，“所以就没话跟哥哥说了？”

“我们把黎深绑了揍一顿吧？”白十九开口。

这瞬间黎深推门出来，两个人目光又落在黎深身上。

黎深握了握手中的签字笔，“穿刺需要家属签字。”

夏以昼坐着不动，白十九拿过签字笔签下自己名字。

黎深垂眼看着己经跟之前字有很多变化的名字，手指无意在名字上擦过。墨蓝色的油晕染在他的指尖。

手术灯亮起时，兄妹俩又坐在手术室外面。

“这黎深，敢手不稳我真的是要宰了他！”夏以昼恨恨出声。

白十九还是那句话，“绑了揍一顿吧？”

夏以昼这才有些笑意在眼里，“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白十九嘴里仿佛还有水果糖的味道，“总之哥哥不生气我什么都舍得！”

夏以昼笑出声，“算哥没白疼你！”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黎深正在交代术后注意事项。

夏以昼靠着窗台抛接苹果，果皮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精准绕过黎深发顶，像小时候往对方帽子里塞雪团时的抛物线。

“糖醋排骨要凉了。”奶奶突然出声，枯瘦的手指捏着黎深白大褂的袖口，“小黎还是不爱吃胡萝卜？”她混浊的瞳孔映着三个骤然僵住的影子，仿佛从未缺失过这些年。

白十九掀开饭盒的手停在半空。

黎深垂着眼睛，“我……”

夏以昼的苹果砸在黎深胸口，又在即将滚落的瞬间被evol定住。“你以为躲起来就是保护？”

夏以昼伸手扯着黎深白大褂的领子，黎深没有动作。

白十九赶紧过去给了黎深后脑勺一巴掌，给其余两个人打懵了。“好了哥，揍过他了！”

夏以昼轻哼一声放开黎深，白十九开口，“现在我们有三个医生了——心外科的、航空医疗的，”她戳了戳奶奶偷藏针头的手，“还有这位江湖老前辈。”

窗外的云裂开一道金光，奶奶偷藏的镇静剂终于起效。三个成年人在病床前东倒西歪，黎深冻住了夏以昼偷剪他头发的右手，白十九的evol打湿了黎深衣摆。当年围墙上的三个孩子终于跨过寒冬，在消毒水气息里拾回了那颗被泪泡化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