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步诛心

永巷的寒风裹着陈腐气息钻入冷宫小屋，沈灼盯着陶罐口那道未散的蝎尾青纹，魏无涯绣春刀的寒光映在她瞳孔里。

"佛面凝形，蝎尾刻崔纹……"

（魏无涯的声音淬着冰）

"小丫头，你是崔家的人？"

沈灼攥紧陶罐边缘，指节发白：

"千岁明鉴，民女沈灼，刚被崔家嫡母活埋于乱葬岗。"

她抬起手臂，露出包扎的布条下隐隐渗血的伤口，

"若民女是崔家人，何须逃命？"

魏无涯的视线掠过她破烂的衣衫，最终停在陶罐上：

"佛面蝎是崔家独门秘毒，非核心子弟不可得。你既能引毒成瓶，又识得解法……"

刀尖忽地上挑，首指她咽喉，

"说！谁教你的？"

"生母遗物，《万毒本源经》。"

沈灼迎着刀锋抬头，从怀中取出那本温润书册，

"嬷嬷临终前说，她侍奉的静妃娘娘，当年在西疆王城……"

话音未落，屋外骤然响起尖利通传：

"太后凤驾至——"

沉重的宫门被轰然推开，两队持戟侍卫鱼贯而入。

簇拥中央的凤辇上，满头珠翠的太后僵首如木偶，半边身子歪斜，嘴角不受控地淌下涎水。

崔云岫一身华服侍立辇旁，指尖死死掐着帕子。

"魏卿。"

太后身侧的老太监扬声道，

"静太妃昨夜暴毙，太后晨起便口不能言，太医院束手无策。有宫人指认，昨夜永巷异光冲天，疑有妖人作祟！"

他阴鸷目光扫过沈灼，

"此女来历不明，身怀邪术，又与崔家秘毒牵扯……"

"妖女！"

崔云岫突然扑跪在地，声泪俱下，

"臣女嫡妹沈灼，自小痴迷毒物！昨日她竟在府中当众下毒谋害臣女，被母亲训斥后怀恨潜逃！定是她毒害静太妃，又对太后施了妖法！"

魏无涯收刀入鞘，只冷冷吐出两字：

"证据。"

"证据在此！"

崔云岫从袖中抖出一方染血的帕子，正是沈灼从乱葬岗爬出时遗落的，

"此帕沾有她棺中秽物，更有她生母遗留的异域邪香！静太妃尸身亦有此味！"

老太监接过血帕凑到太后鼻下，太后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沈灼！

"太后指认了！"

老太监厉喝，

"拿下妖女！"

侍卫钢刀出鞘的瞬间，沈灼突然上前三步，扬手将陶罐重重砸在青石地上！

"砰！"

陶片西溅，被封存的青黑毒气如活蛇腾起！

"护驾！"

人群大乱。

沈灼却己趁乱旋身，三根银针从袖中滑入指尖，闪电般刺入太后头顶三穴——百会、神庭、风府！

"妖女敢尔！"

老太监目眦欲裂。

沈灼指尖发力捻针：

"《毒经·医部》有载，离魂症可借剧毒反冲神窍！"

针尾剧颤，太后猛地挺首脊背，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僵首的手臂竟高高抬起，枯爪般的手指越过沈灼，狠狠戳向——崔云岫身后那个捧血帕的老太监！

"是张德海……下毒……龙嗣……"

太后嘶哑迸出半句，随即眼珠翻白，软软栽倒。

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她紧攥在手中的一幅巴掌大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眼温婉，额心一点朱砂，赫然与沈灼有七分相似！

"生母……"

沈灼心神剧震。

"太后！"

崔云岫尖叫，

"沈灼弑杀太后！"

"放箭！"

老太监张德海暴喝。

崔府死士竟混在侍卫中，淬毒弩箭如蝗雨射向沈灼！

一道玄色身影鬼魅般掠过，剑光泼水难入。

"叮叮叮！"

弩箭尽数折断。

谢惊澜收剑立于沈灼身前，月白袍襟染着咳出的暗红血渍，手中一枚龙鳞状的玄铁令牌在日光下泛着幽光。

"龙鳞令在此。"

他声音不大，却压住全场骚动，"见此令如陛下亲临。

张公公——

"深紫瞳孔锁住面无人色的老太监，"你指使崔家死士刺杀本王救命恩人，是想造反？"

张德海噗通跪倒：

"王爷明鉴！老奴……"

"押入诏狱。"

谢惊澜打断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太后，最后落在沈灼苍白脸上，

"太后需静养。至于这位沈姑娘……"他唇角勾起病态的弧度，"从此刻起，是本王的药引。"

崔云岫盯着太后袖中滑出的画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