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叫她夫人

雨后的庭院泛着潮湿的青草香，张仪牵着云苓的手踏入府门，府中下人纷纷低头行礼，却掩不住眼中的惊诧。

云苓指尖微颤，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见两人归来，春桃冲上前：“云苓！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墨寒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下人备热水、姜汤。

“春桃，去烧水，让云苓沐浴。”张仪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再备一套干净的衣裳。”

春桃一愣，随即暧昧地笑起来：“是，大人！奴婢这就去准备，保证让云苓姐……不，让云苓姑娘舒舒服服的！”

她冲云苓挤挤眼，云苓的脸顿时红透，低头不语。

张仪却淡淡道：“以后不必叫她姑娘。”

春桃眨眨眼：“那叫什么？”

“夫人。”

两个字落下，整个前院瞬间寂静。

春桃瞪大眼睛，墨寒手中的灯笼“啪”地掉在地上，连一旁的下人都僵住了。

“夫……夫人？”春桃结结巴巴地重复，“大人是说……”

“她以后住月华堂。”张仪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铁，“不再以奴婢身份居府。”

云苓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停滞。

她虽知张仪说要娶她，却没想到他竟首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她名分！

墨寒最先回神，深深看了云苓一眼，随即恭敬行礼：“是，大人。”

春桃却己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夫、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月华堂一首空着，奴婢马上去收拾！”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张仪叫住：“慢着。”

春桃回头：“大人还有何吩咐？”

张仪看向云苓，眼底带着几分戏谑：“先伺候夫人沐浴，别让她着凉。”

“是！”春桃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云苓就往浴房走。

云苓羞得几乎抬不起头，任由春桃拽着走，却仍忍不住回头看了张仪一眼。

张仪站在原地，唇角微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云苓耳尖滚烫，慌忙转回头，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膛。

“大人，这只凤钗......属下找出来了。”正在这时，墨寒双手捧着一支鎏金凤钗，恭敬地递到张仪面前。

张仪眸光微凝，指尖在钗身上轻轻。那熟悉的纹路让他想起多少个不眠之夜，一遍遍打磨这精巧的物件。

“你小子......”他低笑一声，“让你扔了的东西，倒叫你偷偷藏起来了？”

墨寒垂首道：“属下不敢擅作主张。只是这凤钗是大人熬了七个昼夜的心血，若真丢了......”

“罢了。”张仪将凤钗收入袖中，眼角泛起一丝笑意，“去账房领赏吧。”

“谢大人！”墨寒正要退下，忽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下次再违令，可没这般便宜了。”

墨寒背脊一僵，旋即会意地笑了：“属下明白。”

……

浴房里热气氤氲，云苓浸泡在撒了花瓣的温水中，春桃在一旁替她梳发，嘴里还不停念叨：“云苓！你可真是好福气！大人待你这样好，连月华堂都给你住了！”

“这可是留给未来……”她突然顿住，笑嘻嘻地改口，“对啊，以后你就是府里的女主人了，我也不能叫你云苓，得改口叫夫人了！”

云苓心头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浴桶边缘。

女主人……

她从未敢想过这样的身份。

至今，仍觉得这只是一场梦。

春桃见她出神，又凑近小声道：“夫人，大人待你这样好，你今晚……”

“春桃！”云苓羞恼地打断她，“别胡说。”

春桃偷笑：“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呢！”

云苓抿唇不语，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沐浴更衣后，云苓换上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裙，衣料柔软如云，绣着精致的暗纹。春桃又替她擦干长发，轻挽了个发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墨寒的声音：“夫人，大人请您去月华堂。”

云苓指尖微颤，缓缓起身。

月华堂内，烛火摇曳。张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深衣，正坐在案前斟茶。见她进来，他抬眸，眼底映着烛光，深邃如夜。

“过来。”他低声道。

云苓缓步走近，在他面前站定，却不敢抬头。

张仪伸手，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还冷吗？”

云苓摇头：“不冷了。”

他的拇指过她的唇瓣，嗓音微哑：“那为何还在发抖？”

云苓呼吸微滞，心跳如雷。

张仪低笑一声，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云苓轻呼一声，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

“大、大人……”

“叫我的名字。”他低声道。

云苓睫毛轻颤，声音细若蚊吟：“子……子仪……”

他眸色一暗，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比雨中的那个更加炽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云苓浑身发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一吻结束，张仪抵着她的额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如云的鬓发。

那支鎏金点翠的凤钗在他指间流转，被他小心翼翼地插入她的发髻。

“这是......”云苓指尖轻触钗头，触到那精雕细琢的凤凰羽纹。

张仪低笑时胸腔微微震动：“熬了七宿才制得这支钗，如今看来，倒是衬你。”月光透过窗棂，在他眉宇间投下温柔的阴影。

云苓只觉耳尖发烫，垂首时额前的碎发轻颤：“谢大人......”话到唇边又改了口，“子仪。”二字出口，心尖像被蜜糖浸过般甜得发颤。

“阿苓。”张仪忽然收紧臂弯，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他下颌轻抵在她发顶，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秦楚恐有战事......待尘埃落定，我定向王上禀明一切......”

“战事？”云苓猛地仰起脸，月光在她惊惶的眸中碎成涟漪。

“景翠......”张仪指尖抚过她微蹙的眉间，“等得太久了。”话音未落，云苓己恍然——那位被滞留在咸阳数月的楚国使节，仍在痴等着那六百里商於之地。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胸前织锦的云纹里。

烛火摇曳，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窗外，月色正好，洒在月华堂的檐角，如一场温柔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