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游览大梁城

春日的阳光洒在大梁城的青石板上，暖风裹挟着花香，掠过街巷。

云苓跟在张仪身后半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自从魏王决意事秦，张仪便成了魏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惠施连夜离魏，朝堂上再无人敢明面反对。而张仪，也终于有了闲暇，竟带着她这个小婢女一同游览这座繁华都城。

“尝尝。”他递来一支竹签，上面串着晶莹的糖葫芦。

云苓迟疑接过，指尖蹭到他掌心的薄茧，那触感比山楂上的糖衣还要黏人。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云苓又轻声问。

张仪侧眸看她，唇角微扬：“鸿沟。”

“鸿沟？”云苓一怔，“就是那条连通黄河与淮水的运河？”

张仪点头，眸光深远：“魏国兴衰，皆系于此。”

云苓似懂非懂，却也不再多问，只是悄悄加快了脚步。

鸿沟两岸，垂柳依依，嫩绿的枝条轻抚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商船往来如织，白帆点点，在阳光下宛如一片片游动的云彩。张仪负手而立，衣袍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望着滔滔河水忽然开口：

“你可知这条河为何如此重要？”

云苓摇头，发间的银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光。

“这条水道引黄河之水，向东经大梁，再向南流入颍水、淮河，贯穿魏国腹地。”张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它不仅是魏国的经济命脉，商贾往来，货物集散皆赖于此；更是重要的军事防线，可快速调兵、转运粮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此河一旦被秦军控制，魏国便如被扼住咽喉，再无屏障可言。”

云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救命！有人落水了！”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鸿沟岸边人群骚动，一名华服少女在水中挣扎，绣着金线的裙裾在水中沉沉浮浮。

“是魏昭公主！”有人大喊。

张仪眸光一凛，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水中。

云苓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矫健的身影破开水面，迅速游向那名少女。

不过片刻，张仪便将人救上岸来。公主浑身湿透，乌黑的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却仍掩不住她的明艳姿容。

她紧紧抓着张仪的衣袖，咳出几口水，颤声道：“多谢……相救。”

张仪神色淡然，正要抽身，公主却忽然抬头，一双杏眼首首望进他的眼底，轻声道：“不知恩人姓名？”

“张仪。” 他简短回答，随即退开一步，朝云苓伸手：“帕子。”

云苓慌忙从袖中取出绣着兰草的丝帕递过去。张仪接过时，她注意到他的指尖冰凉，掌心还带着河水的。

“原来是张相国。”公主唇角微翘，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颌滑落，“改日，我定当登门致谢。”

回府的马车上，云苓看着一身湿透的张仪，急声道：“大人，您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没事。”水珠从他发梢滚落，在锦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快些！”一下马车，云苓便提着裙摆小跑起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促，“备热水！姜块！还有干净的布巾！”

仆役们慌忙行动起来。云苓亲自去厨房盯着熬姜汤，看着陶罐里翻滚的琥珀色液体，又往里多添了两片老姜。热气蒸腾间，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折回内室。

张仪己换下湿衣，正披着件素白中衣坐在案前。发梢还滴着水，他却己展开竹简批阅起来。

“大人！”

云苓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您这样会着凉的！”她踮起脚尖，用干燥的布巾裹住他滴水的长发，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

张仪微微一怔，竟由着她摆布。

少女的指尖偶尔擦过他的耳廓，带着姜汤的暖香。她靠得这样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

“姜汤来了。”

云苓捧着青瓷碗，小心翼翼地吹散热气，“您快趁热......”

话音未落，张仪突然打了个喷嚏。云苓手一抖，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

“疼吗？”

张仪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他掌心还带着河水的凉意，却让云苓整条胳膊都烧了起来。

“不、不碍事。”她慌乱地摇头，却见张仪己取来药膏。他蘸取莹白的药膏，轻轻涂在她手背的红痕上。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夕阳透过雕花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双。

云苓只觉得手背上的触感像羽毛般轻柔，却又带着微微的酥麻，让她心跳如擂鼓。

她不敢抬头，目光只敢落在张仪修长的手指上——那平日里执笔批阅公文、挥斥方遒的手指，此刻正为她细致地涂抹药膏。

“大人……”她声音细如蚊呐，“赶紧喝姜汤吧。”

张仪抬眸看她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倒是学会管起我来了？”

云苓耳尖一热，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只是担心您受寒。”

张仪没再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碗，仰头将姜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一滴汤汁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云苓下意识地伸手，却在半途生生顿住，指尖蜷缩着收回。

“怎么？”张仪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没什么。”云苓低头，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奴婢去给您拿件干净的外袍。”

她退出内室，轻轻掩上门，靠在廊柱上长舒一口气。夜风微凉，却吹不散她脸上的热意。

她低头看着手背上残留的药膏，指尖轻轻，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触碰的温度。

不远处，侍女们正低声议论今日张仪救下公主的英勇之举，话语间满是倾慕。“相国大人入水救人的样子当真英勇”，“公主看大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些话语飘进云苓耳中，让她心里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像是误食了未熟的青梅。

她摇摇头，甩开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快步走向衣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