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要脸再+1

洛锦逢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宋思慧的头像在对话框里安静地亮着。

最后他郁闷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拿起笔低头解题。

兴许是他的情绪太大，影响到了隔壁。

这人眼底还留有先前未消散的笑意：“你姑妈不能来？”

“嗯。”洛锦逢说，“她在外地，不想打扰她。老李讲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听着头疼的大道理，不来也好。”

段简之忽然想起那晚，洛锦逢看着他姑妈的眼神里闪过的惊慌。

少年们之间总有默契的沉默，比如此刻谁都没提那晚的对话。

他半开玩笑，“我可以替你开家长会。”

洛锦逢嫌弃地刮了他一眼：“要点脸？谁特么要做你儿子。”

段简之笑。

洛锦逢：“你家长会谁来？”

“我姐。”

洛锦逢想起段佳在微信里疯狂找他当模特的消息，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天我避着你点，省得被你姐逮到。”

＊

月考完开家长会实属变态，但学校确实要给各位家长打一针预防针，让他们意识到孩子正在经历一次多么严肃、影响未来的高考。

估计是学校感动了上天，让下了一周的雨，在周六放了晴。

学生们也只能苦命哀嚎，搬凳子去操场倾听教导主任的洗礼。

烈日当空，学生们站着，家长坐着。

河马，不是，何主任站在国旗下激动的发着言，诉说着高考是多么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有的家长听的津津有味，有的则低着头发呆。

何主任慷慨激昂：“看看你们父母被岁月摧残的脸！被生活压弯的脊梁！”

段简之看着坐在椅上的段佳，差点笑出声——

自家姐姐戴着香奈儿墨镜，涂着珊瑚色口红，露着的手腕上叠戴卡地亚手镯，哪里像被岁月摧残的家长，分明是来时装周看秀的名媛。

段佳像是察觉到了目光，抬头望向他，笑道：“别这么看我，你姐有的是钱保养。”

段简之：“……”

段佳：“哎，你们主任怎么这么能说，晒死了，你往后站一点，给我挡挡。”

他无奈地往后退几步。

段佳推了推墨镜：“要是在贵族学校，绝对不会让家长顶着个太阳。我说你能别犟了吗，去贵校读不好吗？每次给你开家长会我都要被晒死。”

站在前面的宋朝阳闻言有八卦，立马提起精神问道：“佳姐，你在说啥面子？有故事啊？”

段佳之前给段简之开过几次家长会，一回生二回熟的，她又是那种放得开聊得来的性格，几乎和段简之玩的好的同学认识。

段佳勾唇笑，指着段简之：“小宋子，不要打听这么多，容易被揍。”

宋朝阳：“啊——学霸还会揍人啊？”

段佳：“当然，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当年的丑事呢。”

宋朝阳看了一眼漠不关心的段简之：“没见过学霸打人，倒是见他同桌打了不少。”

“姐姐教你一个大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我弟样貌乖巧听话，实际啊……啧啧啧。”段佳说，“被他盯上就完球咯。”

宋朝阳震惊了一会，完全想象不出来段简之是个衣冠禽兽。

不过都说姐弟从小就是天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的关系估计也是这样，他没多往其他方向想。

“难不成学霸小时候偷穿过裙子？”

段佳笑出声：“当然穿——”过啦。

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段简之那双威胁的眼神，好似说错话就会当场翻脸。

大多时候段简之会迁就她，但要真惹毛了这家伙，真能干出点什么。

她索性闭嘴：“小屁孩别知道这么多，对你不好，容易被灭口。”

之后，何主任解散了队伍，把家长交给各班的班主任。

八班的桌位差不多被家长坐满，段佳瞧见旁边没有人，好奇地给自家弟弟发消息。

“你同桌家长没来？”

“没。”

“他人呢？”

“请假了。”

家长没来，洛锦逢便找老李请假了。此时正在火锅店忙着整理东西。

【嗡！嗡嗡！嗡！！！】

机动车发动的声音。

洛锦逢好奇地走出店门口，瞧见赵刚正骑着一辆鬼火，新奇地问道：“哪搞来的？”

赵刚把车停下，摘下头盔：“鸡哥送的，怎么样帅吧？”

洛锦逢走过去观摩：“可以啊，挺帅啊！”

车闪着光，黑红色拼接。

要是在晚上开，绝对炸街。

赵刚将钥匙丢给洛锦逢：“给，拿去兜兜风。”

洛锦逢接过，带着头盔骑着跑了几圈，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被何主任抓了个正着。

“哪个班的？敢在校门口飙车，是不是不要命了？”何主任说，“好小子！别以为戴个头盔我就认不出你，洛锦逢，你给我停下！”

洛锦逢骂了几声，他刚开没多久就被逮到，衰的没边。

他乖乖的把车停下，摘下头盔：“主任，我就过过手瘾。”

少年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声音有些沙哑，但相比周一那公鸭嗓要好很多。

洛锦逢那句“过过手瘾”在何主任凌厉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

主任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在洛锦逢和他身旁那辆闪得刺眼的鬼火上来回扫视，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开家长会你溜出来飙车？还骑这种花里胡哨的鬼火？洛锦逢，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他上前一步，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洛锦逢的鼻尖：“你什么时候跟社会上这些不三不西的人混一起了？这种车也敢收？也敢骑？”

洛锦逢张了张嘴，想解释，但看着何主任那副“我己经看透一切社会毒瘤”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狡辩。

“不敢。”

“不敢？”何主任显然不信，他围着那辆黑红相间的鬼火转了一圈，嫌弃地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闪亮的轮毂，“瞧瞧这造型，生怕别人看不见你，你想上天啊？改装车知不知道多危险？出了事谁负责？你负得起吗？”

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洛锦逢抬不起头。

他刚才兜风时的刺激和兴奋感早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懊悔和“真他妈倒霉”的念头。

“你丢下家长自己在这飙车，你家里人知道吗？”何主任。

洛锦逢：“家长没来，我请假了。”

何主任扫了他几眼，最后伸出手，语气不容反驳：“钥匙！”

“别吧……我知道错了，主任。”洛锦逢委屈道。

何主任依旧不放弃：“那就叫家长。”

洛锦逢只好认命地把还带着他手心温度的钥匙交了出去。

何主任指了指不远处教学楼的方向，“你不是闲得很吗？去！小仓库那边，给各个教室搬矿泉水去！家长会还没结束，老师们家长们都渴着呢！正好给你旺盛的精力找个正经地方发泄！”

“……”

洛锦逢苦着脸。

“还不快去！”何主任眼睛一瞪，“搬不完不准走！我会去检查！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就带我去见你家长吧！”

洛锦逢蔫头耷脑地应了声：“……哦。”

他头发被头盔压得乱糟糟的，在阳光下也没了刚才的神采。

何主任不再看他，拿着钥匙，颇有些笨拙地推着那辆对他来说过于新潮的“鬼火”，试图把它挪到校门旁边的保安室屋檐下。

车身歪歪扭扭，排气管磕了一下路沿，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何主任低声骂了一句，动作更显生硬。

洛锦逢看着主任那副跟“鬼火”较劲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朝着校园深处那个堆满矿泉水的阴暗小仓库走去。

阳光依旧灿烂，但少年此刻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何主任终于把车勉强停好，正叉着腰对着那辆车，嘴里还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