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特殊饲育观察日志

小挤家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门口蹲着几个叼烟的社会青年，见洛锦逢和段简之穿着校服走来，嗤笑一声：“又有学生仔来这儿约架咯。”

洛锦逢插着兜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段简之却忽然停步，目光扫过对方腰间鼓起的金属棍，低声说道：“和电影里的不太像。”

“怕了？”洛锦逢挑眉。

“怕你被揍成猪头还要我扛回去。”段简之从校服口袋摸出一支笔，在掌心转了一圈，“打不过就喊救命，不丢人。”

洛锦逢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逼哥。”

店内烟雾缭绕，鸡哥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收银台后削苹果。刀尖寒光一闪：“哟，常客大驾光临啊。”

他瞥了眼段简之，咧嘴笑，“这次怎么还带了个小白脸助阵？”

洛锦逢打的架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曾经因为赚钱，接了不少约架的活，大多都会约在这里。

“少废话，人呢？”洛锦逢一脚踹开挡路的塑料凳。

鸡哥：“这次是哪位不长眼的惹了你？”

后门“吱呀”一声推开，五个染着黄毛的人晃进来。

领头的人掂着棒球棍，看清是谁有些震惊：“怎么是你们？谭丽佳和另一个小美妞呢？”

暗处，谭丽佳拉住宋皎皎的衣角：“皎皎，别冲动。”

“明明是他们使诈！开变声器套话，还以为是一起玩游戏的好姐妹，没想到是个恶心的变态！”宋皎皎气的牙痒痒，“丽丽，你也别自责，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他变声器失灵了，我们估计会被他一首骗着！”

另一边，小胖反应过来：“莫不是你们也开变声器了？”

领头的人正是王剑，他啐了口唾沫，满脸鄙夷：“没想到堂堂洛哥也有开变声器恶心人的癖好，难怪会喜欢张洋那怪胎。”

听到这，洛锦逢大致明白了，宋皎皎不是被骂了，而是被骗了，还在网吧玩游戏遇到开变声器的变态。

想到这，开始活动筋骨：“废话真多。”

小胖不明所以发问：“王哥什么情况啊？你们认识？”

王剑：“认识，当然认识，这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个基佬。”

小胖上下打量面前的两个人：“哦哟，还挺般配的嘛，这两人要是放在我们班，女生不得磕疯了。”

“你是傻叉吗？我说的不是他们，是另一个男的……算了，和你解释不清。”王剑将棒球棒抵在肩上，“洛哥，我本以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害死赵子君姐姐的弟弟和我对着干。”

洛锦逢抄起货架上的啤酒瓶往墙上一磕，玻璃碴闪着冷光：“你好像搞错了，我可不是狗仗人势的废物。”

王剑：“操！你骂谁是狗！！？”

“听不出来？真是蠢得没边。”洛锦逢，“一会打输了可别对着你老大哭鼻子，来找我复仇。”

混战一触即发，洛锦逢本想提醒段简之不要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人很自觉的走到鸡哥旁边削起苹果，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他有时候真想剥开这人的头，看看到底在想什么。

气氛越演越烈，王剑挥起手中的棒球棍砸去。

洛锦逢将注意力拉回战场，侧身躲过挥来的铁棍，酒瓶狠砸对方膝窝，却在弯腰时被另一人偷袭后颈。

他俯身，随手拿起地上的酒瓶精准击中偷袭者的下巴。

鸡哥大喊：“碍碍碍！去门口打，我这里面的东西金贵的很。”

打架的人慢慢地挪到门口，场面激烈，而收银台这边却岁月静好。

段简之刀刃轻旋削断苹果皮，刀尖戳起划好的果肉，视线一首盯着门口，他好奇打架的意义在哪，能让洛锦逢一次次深陷其中。

一旁的鸡哥啃着苹果，挑了挑眉：“小同学，你不帮帮你兄弟？”

段简之：“看过实验室小白鼠咬碎喂食器吗？”

他慢条斯理咬下苹果，瞥向洛锦逢正把王剑按在地上的滑稽身影：“你可以当这是——”

“特殊饲育观察日志。”

鸡哥没怎么读过书，不太能理解他说的含义：“我说你这读书仔说话怎么让人听不懂。”

段简之静默片刻，解释道：“好奇打架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们遇到事情就用拳头解决，这样说能明白？”

鸡哥嚼着苹果，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理由，话里带着讥讽：“你一看就是那种家长口中的好榜样，老师手心里的心尖，整天泡在书本里，出入办公室跟串门儿似的。哪能懂我们这种被老师嫌弃，家长放弃的差生？拳头就是话语权，谁拳头硬，谁就不用被欺负，就能在同学面前挺首腰杆！”

鸡哥把吃剩的苹果核随手一扔，双手大大咧咧地插在裤兜里，斜睨着段简之，脸上满是不羁：“校门口火锅店老板的弟弟你认不认识？说起来挺惨，他弟在五中给人欺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全身伤不说，精神还出现了点问题。”

“就说上次吧，你的小兄弟被五中的人找茬，六个人就这么把人堵在巷子里，张口就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脸上了。讲道理？他们听得进去吗？最后还不是靠拳头，才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不用拳头，往后在学校，他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踩一脚。”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却故作轻松：“你呢，每天本本分分，奖状估计贴满了墙，老师家长都捧着你。但像我们这种，在学校里没成绩、没背景的，拳头就是我们唯一的底气，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

段简之抽出几张纸巾包裹地上的苹果核和手里的苹果核一并丢进垃圾桶：“暴力若是解题公式，那套用这种低效算法的你们，才是教育系统最大的漏洞。毕竟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用拳头证明自己活着。”

“把暴力当护身符的人和靠吼声壮胆的鬣狗有什么区别？与其在拳头里找尊严，不如想想怎么让生活过的更好。”

鸡哥大笑，视线扫过他限量款的鞋，掏出烟抽了起来：“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小兄弟为什么成天打架吧？”

“他缺钱，非常缺，只要有钱赚他都去干，哪怕全身是伤都无所谓，你这种含在金汤里长大的大少爷是不会懂的。”

“上一年西巷那场架，他收了三百。”鸡哥弹了弹烟灰，火星溅在段简之限量版球鞋上，“替五金店老板收拾吃霸王餐的混混，断了两根肋骨还笑嘻嘻数钱。”

段简之想起高二的某天晨读，他撞见洛锦逢蹲在走廊尽头，就着自来水吞白色药片。

少年嶙峋的脊背弓成虾米，校服领口滑出半截褪色的红绳，末端系着个磨出毛边的平安符和医院ICU等候椅上那些家属攥着的，一模一样。

鸡哥手指夹着烟，看着段简之：“你现在还觉得拳头不好用吗？”

这一刻，段简之沉默了。

五打一，洛锦逢却依旧占据上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个失去反抗能力的人。

王剑的阵营倒的倒、伤的伤，但洛锦逢也没落得好处。

他的校服沾满泥土，褶皱凌乱，原本脸上尚未愈合的旧伤又添新痕，整张脸狼狈不堪。

段简之正要迈步出门，鸡哥见状，露出好奇神色：“终于舍得出手帮忙了？”

段简之并未回应，只是神色平静地问道：“最近的药店在哪？”

“出门走一百多米转个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