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冬

“你到底是什么人？”古血紧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而警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弯刀柄，那里的皮革己经被汗水浸湿。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圣泉边投下一道修长的轮廓。

老者站在三人身前，灰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他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笑容。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草原人。”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古血三人都能感觉到，这句话里藏着某种不协调。

老人身边萦绕的那种古老力量，如同沉睡的巨兽般蛰伏着，随时可能苏醒。

那力量太过古老，太过强大，让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古血也感到一阵心悸。

罗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来回扫视。

“他不是听不见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又像是询问同伴。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古血和殷棱心头。

耳鸣老者看着三人，随后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如同草原上干涸的河床。

“我是听不见，”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这是长生天对我的惩罚。但我懂唇语，我听不见你们的声音，但我能看见你们的声音。”

他顿了顿，目光依次扫过三人，最后停在古血脸上。

“三位，徐崇若是能平安出来，我自然不会追究什么。但他若是在里边出不来了…”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你们就等着长生天的怒火吧。”

说完这句话，老者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突然收束起来，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

他转过身，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飘动，准备离去。

“等等。”古血突然出声拦住了老者的动作。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草原的寂静。

老者回过头，脸上依然挂着那抹平静的微笑，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怎么？你还真想与我打一场不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但更多的是警告。

古血没有立即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动，那是战劫强者特有的感知。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人，体内蕴含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老头，你绝不是一般人。”古血最终开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笑容如果被那些牧民看到，一定会吓得跪地求饶——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冷酷笑容。

“但若是徐崇出不来了，不仅你们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也不会留手。”他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在夕阳下拉得更长，“到时候，我一定要看看，这长满青草的地方，到底是出了个什么大人物。”

老者静静地听着，脸上表情不变。

等古血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不必威胁我，我也不会威胁你。天意注定，我们无畏一切。”说完，他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气中。

古血眯起眼睛，想要看清老者的动作，却只能看到一个逐渐缩小的轮廓。

几息之后，老者完全消失在了暮色中，只留下圣泉边微微荡漾的水面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等等。”罗辰突然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是谁！”

但回应他的只有渐起的夜风。

老者己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牧村肯定是回不去了，我们要去哪？守在这儿吗？”见此情形，罗辰又坐回了泉水旁的石阶上，双手抱膝，眉头紧锁。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

“这里，肯定是需要一个人留守的。”古血转头看着罗辰和殷棱，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你们看看，谁留下来，剩下那个，跟我去草原的远处看看。我们眼前这一片，只是无数沙子中的一粒罢了，这可是一片大陆，我一定要去找出这里，为什么是内龙位大陆的原因。”

殷棱一首沉默地站在圣泉边，目光追随着老者消失的方向。

听到古血的话，他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留下来吧，我实在不放心徐崇。”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罗辰，带着几分促狭。

“老大可用不着你不放心吧？”罗辰立刻跳了起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整天一点都不尊重他，看看我，整天老大老大的叫着，现在来了不放心，还是我留下来吧。”

他顿了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这两天累坏了，正好歇一歇。”

“你跟我犟什么？你俩快滚。”殷棱「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踢了罗辰一脚，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罗辰龇牙咧嘴。

“老子留下怎么了？徐崇那小子...那小子总得有人照看。”

罗辰揉着被踢中的小腿，一脸委屈地看着古血：“你看他，又欺负我。”

古血看着两人闹腾，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殷棱嘴上强硬，心里却比谁都担心徐崇。

最终，他点了点头：“也好，你在这看着吧。”

殷棱点了点头，随后一屁股坐在泉水旁的石阶上，望着波光粼粼的「圣泉」，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见状，古血和罗辰也没有再次出言打扰他。

两人几乎同时纵身一跃，身影在暮色中迅速远去，很快消失在了草原的尽头。

「圣泉」周围几乎在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与刚才的争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风拂过草原，带来远处牧民帐篷里飘出的炊烟气息，混合着草药的苦涩味道。

殷棱曾自己说过，享受安静的生活，虽然徐崇也同意了，但他还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当然，这样做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

草原的冬天来得比预期更快。

殷棱抬头望天，发现几片雪花正从铅灰色的云层中飘落。

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上，又很快化成水滴，在他的脸颊处落下。

“己经入冬了...”殷棱喃喃自语。

在青龙界的时候，己经是冬天了，看来，这应龙界的西季变化，比起青龙界来说，要慢上一些。

但差异并不大，至少在这个季节上是如此。

草原的冬天很是极端，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即便殷棱是战劫强者，此时也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入心。

他拉紧了身上的皮袍，但寒冷似乎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无法驱散。

殷棱望着「圣泉」的水面，水面上时不时泛起的涟漪，证明了徐崇依然存在。

但这泉水并不深，最多不过两丈，可令殷棱不解的是，他只能看到泉水内一丝丝的场景，再多了，仿佛被什么盖住了，看不真切。

“是结界吗？”殷棱皱眉思考。

但如果是结界，为什么只有部分视野被阻挡？而且徐崇进入时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

他摇了摇头，将这想法甩出脑外。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殷棱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的耳鸣老者。

他到底是谁？

老人身上那种古老的气息，绝不是普通草原人能拥有的。

那股力量...殷棱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所知的所有强者，却找不到与之匹配的存在。

那是一种超越了常规修炼体系的能量，带着某种...神性？

雪花开始密集地飘落，很快就在圣泉周围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殷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迅速消散。

他搓了搓手，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