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泽节

江左就那么在半梦半醒间靠着墙壁在床上做了一夜，恍惚间好像有人在教自己演练《刀术正典》，潜意识里，江左看不清教他练刀之人的模样，只记得那是个老人，老人一副精瘦的样子，看起来气血衰败，但老人握住刀的时候，面前的老人，就是那天下第一！

江左对于《刀术正典》的熟练度正在“蹭蹭蹭”的往上涨着，梦里江左模仿着老人的动作，一招一式尽得老人演练之精髓，昨日才是第一次练刀，做了个梦，攻防八式就己经融入在了少年的肌肉记忆里，哪怕是晚上不曾演练，只是记住书上动作和蝇头小楷所写发力方式的进阶西式：崩、抹、缠头、裹脑都达到了小成的境界。

在即将梦醒之际，老人声音沙哑，像是两张粗砂纸在相互摩擦，对江左说出了第一句话：“小子，你我也算有缘，今日赠你一场梦，以后你也算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江左猛然回神，意识到这不止是一场普通的梦，这应该是一种传承，一种跨越时间与空间的传承。

老人继续说道：“为师再赠你一言，长生久视非是武夫所求，武夫所求不过与天争，与地争，与神仙争，与武夫争，与自己争，争到最后只争得一口意气，武夫是断头路，也是成神路，老夫的路走到头了，愿你能捡起为师的衣钵，肉身成圣，以武成神，做那高高在上的天上天下第一人，证明老夫的路没走错。”

门外传来一声鸡鸣，江左的意识渐渐清晰，江左身体一颤，彻底的从梦中退了出来，睁开眼，身上的恶臭熏的他坐在床上干呕不止，打坐一夜，呼吸法和藏锋诀也默然运转了一整夜，身上这层黑乎乎的薄膜就是他从体内排出来的杂质。

真臭啊，江左双手撑着床板把头探出去，只觉脏腑之中翻江倒海，又觉得腹中空空如也，能吐出来的好像只有自己的五脏六腑。

江左的声音好像激怒了另一间房中的老道人，房门被猛的打开，老道人走出房门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就踹开了江左的房门，只是刚刚踹开，老道人就抬手掩鼻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道：“怎么这么臭？龟孙子你他娘的屙屋里了啊？小时候也没见你在屋里屙过啊！是不是练武练傻了？”

江左出奇的没有和老道人对骂，只是在床上伸出手使劲的往前探着，像是想要老道人能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的出声：“老王八，救……救我，呕！”

老道人抬手带动袖子在面前挥了挥，想要驱散通过打开的门户透出的臭味，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江道也揉着眼睛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打着哈欠轻声询问：“李道长，哥，你俩大早上朝什么呢？”

站在老道人身旁，江道望了望江左的屋内，嗅了嗅，旋即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看着屋内向自己这边伸手求救的江左，那可怖的模样让江道下意识的就想要转身躲开，脚步刚动又想起来屋内是自己的亲哥哥，于是小跑着走向伙房提着桶水递给老道人，老道人心领神会，想走上前去向着屋内的江左泼去。

老道人把木桶提起又放下，单手掐诀，指尖流散点点青光，对着木桶中的水一指，在水桶中沉寂的水就涌动了起来，老道人手指在空气中快速划过，桶中的水化作一条手臂粗细的水蛇，顺着手指划过的方向在空中缓缓游曳，最终穿过庭院跨过门槛在江左的头顶盘旋，老道人手指收回单手呈握拳装，水蛇怦然炸开将江左浇了个透心凉。

体表那层黑乎乎的薄膜被冲下，江左捏着鼻子从床上冲了出来，老道人和江左都是急忙后退，冲是冲了，但是江左晚上睡觉脱衣服又没有光屁股，所以某些部位还在隐隐散发着恶臭。

江左还在庆幸昨天晚上脱下了老道人赠予的那件黑色劲装，不然那么好的衣服沾染上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自己反正是不会要了。

现在，江左必须得去洗个澡了，转身走向浴房，边走还嘱咐江道帮自己把屋子收拾了，还放言等自己洗完要是看到江道没有收拾好就揍他。

江道站在原地一脸为难，长吁短叹看的老道人心疼不己，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容不得他吃半点苦。

老道人在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最终掏出了两张符箓，一张扫秽符，扫除污秽，净化环境，一张清幽符，改变屋内环境，使其清幽生香。

两张符箓被老道人手腕一甩，轻飘飘的两道黄纸如江湖暗器一般射向江左的房间。老道人低头看着江道柔和开口道：“半炷香后再进去。”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江道看着这一手符箓手段，知道老道人是在帮自己，于是有礼貌的对着老道人的背影 双手在胸前相拱，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行了一个揖礼。

察觉到身后江道的动作，老道人的眉眼都带着慈祥的笑，他对江道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满意了，若不是江道确实是个读书种子，要是江道没有读书天赋而是修道天赋的话，老道人毫不在意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传给这孩子。

在浴房中泡澡的江左在木桶中也是盘膝而坐，闭着眼睛心神沉于体内感受着体内的那条真气火龙，现在的火龙己经和昨天大不一样了，寻到了一处窍穴作为自己的“龙宫”，无时无刻都在开辟着自己的“龙宫”，试着提起一口纯粹真气，江道清楚的感受到提气的时候火龙就如一位巡视人间的巡狩使，游走在经脉中，帮着开辟他的人身天地神藏。

等江左泡完澡出来，江左己经收拾好房间，乖巧的捧着江左的衣服坐在了浴房外的台阶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之乎者也”。

揉了揉江道的头发，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江道盯着江左上下打量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哥，这怎么过了一夜你就变样了？你好像壮了！而且感觉你的皮肤好像更紧致了！”

听了江道的话，江左双手摊开看了看己经微微有隆起迹象的肌肉，口气里带着疑惑：“有吗？我是觉得今天感觉不一样，身上的力气好像使不完一样，眼睛也看的更清楚了，耳朵好像也能听到更远处的声儿了。”

江左把自己身体的变化的原因归结到自己排出的那些黑乎乎的杂质之上，要是那些东西真的是从自己体内排出了的，那自己的体质变好也是无可厚非的。

江道蹦蹦跳跳的出了院子找王蒙去书院了，江左在院子里练刀一首练了半个时辰，才准备拿起幡子出去摆摊，今天练刀他连刀鞘都没敢抽出来，怕没有老王八来兜底自己再把家里房子给劈开，那可就完蛋了。

出门之前江左给自己又卜了一卦，看看今日生意如何，卦名“水泽节”，乃是上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