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文渊惊蝉

寅时的文渊阁浸在秋雨里。林夏贴着庑殿顶的琉璃瓦潜行，惊蛰刀鞘扫过滴水檐，带起的雨水在青砖地面画出断续卦象。怀中玉蝉突然震颤，三日前在司礼监密档室拓印的《文渊阁营造册》残页，此刻正与蝉翼纹路产生微妙共鸣。

"乾位三步，巽宫当变。"

青年镖师默念父亲传授的奇门遁甲诀，靴尖轻点西侧鸱吻。前夜破解的工部密语在脑中回响："龙鳞七转处，蝉鸣惊翰林。"玉蝉受雨水浸润泛起青光，映出东配殿梁柱间暗藏的九宫飞星阵。

三道黑影自廊柱后闪出，改良绣春刀泛着闽中铁幽光。林夏旋身避开首道刀芒，惊蛰刀鞘重击震位地砖。青砖碎裂的刹那，二十根玄武岩桩破土而出，将三具星宫傀儡钉在《洪武实录》书架上。

"严千户的傀儡术越发拙劣了。"青年冷笑，靴尖挑起半截锁链缠住第二具傀儡脖颈。玉蝉受磁力牵引浮空旋转，蝉翼边缘刮过《永乐大典》铜锁，竟在檀木书匣刻出工部贪墨账册的藏匿位置。

藏书阁的桐油灯芯突然爆响。林夏踏着《大明会典》跃上横梁，玉蝉按在第七根椽木的螭纹凹槽。机关转动的轰鸣惊起梁间宿燕，九具改良铁浮屠破窗而入，关节处新嵌的陨铁轴承嗡嗡作响。

"坎位生变！"

量天尺突刺点破西侧承尘，扯出的寒铁链绞住首具傀儡右臂。玉蝉受劲风激荡嵌入第二具铁浮屠胸甲缺口，蝉翼纹路竟与装甲内层的漕运密图严丝合缝。记忆闪回九岁生辰，父亲握着蝉形玉佩解说河道暗桩的场景。

"少镖头好记性。"

沙哑笑声自书海深处传来，三柄判官笔穿透《九边兵备志》首取要害。林夏旋身避让，惊蛰刀背拍中《工部则例》书匣。飞溅的闽中铁砂在油灯下爆出火星，将第三具傀儡熔成铁水。

玉蝉突然发出清鸣。青年镖师顺势劈开《军器局纪要》，泛黄纸页间飘落半幅血书："成化三年春，司礼监借修典之名，私运..."

卯时的晨光穿透格窗。林夏踏着《永乐大典》书匣跃上藻井，玉蝉在朝阳下流转光华。东厂番子的弩箭呈八卦阵袭来，箭簇新淬的唐门"醉清风"泛着妖异紫光。

"离位三步，震宫当移！"

量天尺插入地砖裂缝，扯出的陨铁链缠住星宫令旗。玉蝉受朱砂刺激突然自鸣，清越声响竟引着三队弓手调转弩机。青年镖师甩手打出七枚透骨钉，钉尾永昌鹰徽在晨光中划出北斗阵型。

"林总镖头果然名不虚传。"

司礼监新任提督的拂尘破空而至，三千银丝暗藏东厂秘传的缠丝劲。林夏仰身倒跃，惊蛰刀在墙面划出九宫飞星图。刀风过处，玉蝉激射而出，蝉翼削断《西库全书》铁画支架的刹那，整面书墙轰然砸向追兵。

青衫客的嘶吼混在晨钟里："少镖头可知这文渊阁本是..."话音未落，刀光己至。惊蛰刀劈碎拂尘玉柄，露出的中空管内，半卷《司礼监与晋商盐引密账》正渗出朱砂。

辰时的文渊阁地动山摇。林夏踏着《太祖实录》跃上龙纹柱，双蝉合璧的玉珏嵌入蟠龙金目。九道惊雷劈落瞬间，鎏金柱身浮现出血书："吾儿亲启，玉蝉本为护龙之钥..."

"永昌余孽安敢窥探天机！"

东厂提督的链枷破空袭来，九节精钢环暗藏工部特供陨铁。青年镖师冷笑，惊蛰刀插入地缝："严公公可识得这招'惊鸿照影'？"

刀气激得玉蝉凌空飞旋，蝉翼刮过《洪武宝训》迸出万千火星。二十年前太祖留下的护龙机关应声启动，三十六根盘龙柱轰然转动，将精钢傀儡尽数镇压。东厂提督的乌纱帽被气浪掀飞，露出耳后星宫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