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尚书暗阁

戌时的尚书府邸隐在秦淮河阴影中，林夏贴着黛瓦疾行。

逆鳞甲鳞片刮过屋脊蹲兽，在琉璃瓦上擦出七点火星，正应北斗方位。惊蛰刀突然自鸣，刀身映出东厢房檐角异样——本该是鸱吻的位置，赫然立着星宫魁首的螭吻雕像。

"坎位三步，寅申相冲。"青年镖师抓把瓦当碎屑扬向夜空，沙砾竟在风中凝成九宫阵图。

量天尺突刺点碎西南巽位瓦片，露出下方缠着金线蛊的铜铃机关。

三支弩箭破窗而出。林夏旋身踏碎檐角，借着下坠之势劈开窗棂。

落地瞬间靴底碾过青砖裂纹，地砖突然翻转——二十根淬毒地刺破土而出，排列竟与工部密档室的防卫机关如出一辙。

"雕虫小技。"青年冷笑，惊蛰刀鞘插入坤位砖缝。刀鞘卡住机关齿轮的刹那，袖中天蚕丝缠住房梁借力腾跃。横梁尘埃落定处，三道勒痕暴露了翻板位置。

书架后的密室门刚开启半尺，九枚透骨钉迎面袭来。林夏量天尺画圆成盾，铜尺与钢钉碰撞声惊动守夜犬。犬吠响起的瞬间，惊蛰刀尖己挑开暗门机括，刀气震碎门内连环弩的牛筋弦。

密室鲸油灯无风自燃，映亮墙上《两京河道全图》。林夏指尖抚过图中朱砂标记，碎瓷片般的记忆突然拼接——七年前父亲书房深夜的烛光，图上同样位置留有茶渍。

东北角铁柜突然震颤。青年镖师量天尺点中柜门螭吻锁眼，逆鳞甲左肩磁石与锁芯产生共鸣。柜门弹开的刹那，十二道淬毒银丝交织成网，丝线走向暗合漕帮"天罗地网阵"。

"离火焚天！"林夏旋身甩出大氅罩住银丝网，惊蛰刀自下而上斜挑。刀刃擦过铁柜内壁迸出火星，照亮柜中铸铁匣——匣面云纹与螭吻兵符严丝合缝。

刀尖挑开铁匣的瞬间，整座密室突然倾斜。林夏足踏八卦桩位，瞥见匣中《工部河银勘合》残卷，朱批日期赫然是正统十二年七月初七！残卷夹着的血书中，二十年前军器局大使的字迹力透纸背："九鼎磁极可改水道，然需活人血祭..."

屋外传来金铁交鸣声。青年镖师反手将铁匣缚于后背，量天尺击碎气窗时，惊见庭院立着九具改良版铁浮屠——胸甲火漆竟是现任兵部尚书印鉴！

铁浮屠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闷响，林夏靴尖挑起石锁砸向首具傀儡。石锁触及胸甲的刹那，逆鳞甲突然震颤——磁劲牵引下，石锁竟吸附在铁浮屠胸前，将其行动迟滞三息。

"原来如此！"青年眼中精光暴射，惊蛰刀顺势插入铁浮屠膝窝裂隙。刀刃搅动间扯出陨铁轴承，其上星宫密文与《河工纪要》残页完全吻合。

第西具铁浮屠突然变招，拳风裹挟鄱阳水寇的"叠浪劲"。林夏旋身避让，量天尺精准点中其"灵台"穴——这是永昌镖局传授漕帮的独门点穴手法！

"星宫好手段。"青年冷笑，刀鞘击碎铁浮屠面甲。露出的森森白骨上，湘西排教的锁魂钉泛着幽光——这分明是用漕帮高手的尸身改造的傀儡。

东厢房突然爆出火光。林夏踏着铁浮屠肩甲腾跃，见尚书书房中有两人对弈。青衫人手中螭吻兵符正与自己对峙，另一人掀开斗篷，露出与铁浮屠轴承相同的星宫刺青——竟是传闻中暴毙的前任漕帮总舵主！

寅时更鼓炸响，铁浮屠残骸在庭中燃成火堆。林夏劈开书房屏风，量天尺钉住青衫人左袖。布料撕裂声里，半块虎符坠地——与逆鳞甲磁石相吸的瞬间，甲缝溢出罡气竟凝成洪武年间的五军都督府印！

"林总镖头若知逆鳞甲藏着太祖虎符，当年可还敢接镖？"青衫人笑声嘶哑，袖中甩出改良版血滴子。锯齿边缘的玄铁薄片，分明是工部库存的闽中铁所铸。

惊蛰刀自鸣声突然凄厉。林夏旋身劈碎血滴子锁链，发现铁环内壁刻着《军器制造则例》条目——这是只有工部侍郎以上官员能调阅的密档！

"兑位生金！"青年暴喝，刀气激得案上《江防图》猎猎作响。图纸飘落的刹那，青衫人袖中金线蛊首取双目，却被量天尺磁端尽数吸附。

前任总舵主的判官笔破空而至。林夏撤步引其刺入青砖，靴底踏碎笔杆时，湘西辰砂雾中浮现星宫联络暗号——与七日前吴淞口倭舰所悬旗语如出一辙。

晨光刺破窗纸时，书房暗格轰然炸裂。林夏扯下青衫人残破面皮，露出的烧伤面容竟与军器局大使有七分相似！怀中跌落的玉珏上，工部尚书私印与星宫纹章阴阳相合。

三十里外突传震天巨响，长江水倒灌入秦淮河。

惊蛰刀映出水面漩涡——九艘龟船残骸正组成螭吻吞江之局，船首撞角泛着的幽蓝，正是当年永昌镖局押运的闽中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