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命无价

方遂将苏小月带到桃源城西，与她的父母合葬一处。

呆坐在青石墓碑前，他始终两眼空洞，陷入久久的失神。

“方掌柜，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

尚荣站在身后，重重叹了口气，“昨夜，百丈山的山贼进入隐龙阁前，小月将阁内的东西全都藏在后院锁起来，不让他们落入山贼之手。”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你真的招了一位很优秀的伙计……”

“那又有什么用呢？”

方遂苦笑着摇了摇头，“宝物有价，生命无价，有什么宝物，能比得上一条年轻的性命？”

“这个傻丫头，从小便命运多舛，连一天的好日子都没能过上，便惨遭如此毒手……”

说着说着，方遂深吸一口气，猛然站起身。

他眼中迸射出一抹凌厉的锋芒，浑身杀气毕露，使得身后的尚荣都忍不住浑身猛然一震。

“方掌柜，你……要去哪里？”

“百丈山。”

方遂眯着眼睛，冷声道，“这群草寇蟊贼，欺我太甚。”

“他杜松江既然敢谋害我的伙计，我便将他全寨的山贼悉数血洗，为小月报仇。”

“不行，绝对不行！”

尚荣顿时满脸惊恐，面露惶恐，“方掌柜，百丈山可是有着整整上千山贼，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并且他们山上，还埋伏下天罗地网，机关无数，朝廷曾派数千大军前去剿匪，却全都无济于事。”

“你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如何能与贼众相抗……”

然而，尚荣话音未落，方遂早已将冰屠宝刀抛向半空，纵身朝远处飞去。

翱翔在清晨微光之下，他忍不住喃喃自语：“小月，你活着的时候，我一直都为了明哲保身处处避让，说是苟且偷生也丝毫不为过。”

“今天，我便要放下一切顾虑，为你雪恨报仇……”

方遂御刀飞行，一路向南，大约两个时辰左右，便来到南陵城外百丈山山脚下。

他正准备上山，身后传来一声沉喝：“方先生，请留步！”

方遂微微皱眉，缓缓转过头。

一个黑袍老者缓缓朝他走来，正是黑云教教主公孙无道！

“有什么事吗？”方遂面无表情问道。

“方先生，昨夜桃源城之事，老夫已经听说，对于你隐龙阁的伙计遇害，感到非常惋惜。”

公孙无道诚恳地说道，“但是，夜闯贵宅杀人放火，只是百丈山上两名贼首的私自决定，与其他人无关。”

“老夫今日斗胆相求，请方小友只将两个祸根带走除死，莫要殃及旁人。”

“笑话！”

方遂冷笑着说道：“这群山贼蛇鼠一窝，若非头领发号施令，底下的喽啰安敢兴风作浪？”

“我今日不仅要为我的伙计报仇，更要为民除害，将这伙山贼彻底根除。”

见方遂态度如此坚决，公孙无道顿时有些着急：“方先生，您的心情，我自然可以理解。”

“但是，您是否也应当为自己稍作考虑？”

“怎么？”

方遂挑了挑眉，“你认为我不是这些山贼的对手？”

公孙无道慌忙摇了摇头：“方先生神通盖世，区区凡夫俗子自然无法与您为敌。”

“但是，据我所知，百丈山不久前已经被利王招安，成为利军麾下一支部队。”

“现如今朝廷与利王战事正酣，胜败难料。”

“倘若利王真的击溃朝廷顺势夺鼎，必然会因为今日之事兴师问罪。”

“届时方先生再想于桃源城隐世清修，可就难了。”

公孙无道态度恳切，满脸“我都是为你好”的苦口婆心。

方遂略一思忖，微微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你现在就上山，让杜松江将昨夜闯入桃源城的贼寇全都交出来，我便将他们的脑袋寄存在脖颈上几天。”

“好，多谢方先生！”

公孙无道面露喜色，急忙踩着背后的葫芦，飞向百丈山山顶。

方遂默然半晌，微微叹了口气。

他之所以答应公孙无道，一方面是这家伙确实说得有几分道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已经得知，先前被十八浮屠阵所诛杀的，正是公孙无道的徒弟郝云升。

虽然是郝云升主动带人上门寻衅在先，但公孙无道今日没有兴师问罪，反而态度恭敬谦卑，足见其腹有洪量。

便给他这个面子，也无妨。

百丈山山寨内，正进行着一场热闹的酒宴。

杜松江坐在虎皮交椅上，手中举着酒碗，朗声道：“老三，老六，你们此次带人下山，劳苦功高。”

“兄弟们，咱们一起敬三当家，六当家一碗！”

“干！”

“敬三当家，六当家！”

山贼们纷纷举起酒碗，脸上满是敬佩崇拜。

朱旺福和燕凯坐在杜松江左右，面对众人的吹捧奉承，脸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为大哥分忧，是兄弟分内之事。”

燕凯激动地说道：“还望大哥日后修为大成，得道升仙后，莫要忘记小弟今日的功劳！”

朱旺福捻着胡须，眯着眼睛笑道，“如果不出所料，现在那方遂应当已经回到桃源城，看到了他的隐龙阁被我们烧成一片废墟。”

“最晚明日，他便会带人闯来百丈山，找我们兴师问罪。”

杜松江闻言面露正色，问道：“老四，我吩咐你的，安排得如何了？”

“大哥，都安排妥当了！”

四当家费海急忙说道：“进山的每一条路上，我都安排了几十号弟兄把守，预备了强弓硬弩。”

“那方遂只要敢踏入百丈山半步，咱们的眼线便能发现，然后万箭齐发，将他射成筛子！”

“哈哈哈哈，好！”

杜松江精神一振，朗声道，“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需要在这里把酒言欢，等着那方遂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了。”

“等到将他抓住后，我们便割下他的人头，报了当年的血仇！”

“哈哈哈哈！”

山贼们纷纷仰头大笑，举起酒碗以示庆贺。

然而，正当众人推杯换盏之际，山寨大门忽然被一掌猛然轰开。

“报仇？”

“我看你们是在找死！”